“我在楚家开车也有二十多年了,虽然没什么大本事,看人还是准的。这家人心地不好,留下做事也顺当不了。宁可身体受些累,也要心里舒坦的。”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车子缓缓启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搭在车窗上。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楚笙歌凝视着那座承载了她全部欢乐与温暖的宅子,从此后影园还是影园,可再也不是她的家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离开这里而哭泣,眼泪安静无声地夺眶而出,眼前的宅子更加模糊了……
路尘寰坐在床边守着楚笙歌,她睡得并不安稳,娟秀的眉毛一直微微皱着。路尘寰刚想抚平她皱着的眉,楚笙歌合着眼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一颗晶莹的眼泪在金色的灯光下,像是一颗闪着火彩的钻石,从她微微挑起的眼角滑落下来滚进枕头里,在她美丽的侧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路尘寰伸出的手颤动了一下,究竟是梦到了什么,让她这么难过,居然会流下了眼泪呢。
“笙歌……笙歌……”路尘寰轻声的唤着楚笙歌的名字。
楚笙歌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没有被雨水打湿的车窗,也没有雨雾里影园模糊的轮廓。一室温馨的灯光,还有路尘寰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起来都是那样舒适。她知道自己是做梦了,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的心此刻仍然像塞进了一颗柠檬,酸涩的,沉重的。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境,而是属于她的一段记忆,它以梦的形式,像是一块记忆的拼图,复原到它原本存在的位置上了。
楚笙歌侧过身,对上路尘寰深邃的眼眸:“可不可以抱抱我?”
路尘寰也躺下来,伸手将楚笙歌卷进怀里:“怎么了?”
“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有路尘寰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可是如果有一天,路尘寰不要她了呢?她又会回到那个暴雨倾城的午后,再一次变成无家可归的人……
“不会的。”路尘寰的吻落在她湿漉漉的眼睛上,她的担心真是多余,他绝对不会不要她。他现在最害怕的是——如果楚笙歌恢复了记忆,就会是她不要他:“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虽然书上有写——誓言只是一时失言,变成食言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楚笙歌搂住路尘寰的脖子,将小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使她在梦中慌乱的心情,渐渐镇定下来。
“我不会食言,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的。”路尘寰笃定地说。
“我相信你,至少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诚意的。”
“肚子饿吗?”路尘寰看了下表,已经将近午夜了,可楚笙歌还没吃晚餐。
“有一点儿。”楚笙歌的小脸还埋在路尘寰怀里,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有什么想吃的吗?”路尘寰捧着楚笙歌小脸,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我喝杯牛奶就好了。”楚笙歌实在不愿意大半夜地折腾人。
路尘寰知道楚笙歌不喜欢喝牛奶,吃早餐的时候,她都不愿喝牛奶的:“我去给你煮点儿面条。”
“我自己煮。”楚笙歌爬起来理了理头发。
“怕我煮的面是黑暗料理?”路尘寰捏着她挺翘的鼻梁问。
“嗯。”楚笙歌笑着点点头。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路尘寰皱了下眉,“我得让你见识一下,你老公究竟有多能干。”
“等着,我去煮面了。”路尘寰起身除了卧室。
楚笙歌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换了件家居服下楼去了。厨房里亮着灯,吸油烟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路尘寰的背影在一排料理台前,显得十分高大挺拔。
他将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从盘子里抓了一小把切好的青菜放进沸腾的锅子里,用筷子稍稍搅拌了一下,关了火。
路尘寰将面条盛进碗里,用托盘端到餐桌上,冲站在门边的楚笙歌招招手:“过来吃面。”
楚笙歌坐下来,摆在面前的面条非常漂亮——清清爽爽的汤里浸着细细的面条,碧绿的青菜点缀其间,一只荷包蛋窝在面条上,荷包蛋的样子虽然不是漂亮的菱角形,却胖嘟嘟的很可爱。
楚笙歌小口地吃着面条,眼睛却热热的。路尘寰虽然不是第一次煮饭给她吃。或许是刚才的那段记忆记忆太苦涩了,此时的些许温暖都能让她脆弱的心脏感到熨帖的呵护,楚笙歌的眼泪又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这一次,是甜蜜暖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