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笙歌忽然觉得在生死面前,真的没有什么是无法跨越的。她真的无法再去苛责这个这个用生命守护她的男人。
病房安静极了,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楚笙歌打了一盆温水,轻轻擦拭着路尘寰身上的血迹。路尘寰平时穿的衣服上面都没有一个褶子,自然不能忍受身上沾了这么多血迹的。帮路尘寰擦完身,天都亮了。
路文买了早餐回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少奶奶,您吃点儿东西吧。”
楚笙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抓着他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路尘寰——他即使是昏睡着,眉宇也一直紧紧皱起,氧气罩戴在他带着伤痕的脸上。路尘寰的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表情是焦虑不安的。楚笙歌用手指勾画着他没有受伤的眉眼,那样霸道冷厉的路尘寰,此时却伤痕累累地躺在这里……
路尘寰是被疼痛唤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由于睡了太久,原本很柔和的光线都觉得刺眼。柔软的手指在他脸上滑动着,一点点的沁凉似乎可以缓解疼痛和烦躁,路尘寰努力使自己的视线聚焦,终于看清了那张朝思暮念的脸。路尘寰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睛,听到她清丽的声音:“阿尘……是不是很疼,我去叫医生来看你。”
路尘寰怕她走掉想要抓住她,可是却没有太多力气这么做,手只是轻微地动了动。楚笙歌按住了他的手:“在打针呢,不可以乱动。”
路尘寰握住楚笙歌的手,太好了,她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宝贝……别担心……我没事……”
路尘寰的浓密地睫毛扇动了一下,又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但是神情比刚才要安然一些。
楚笙歌在医院陪了路尘寰三天,路尘寰虽然病情比较稳定,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昏睡着。医生说睡觉有利于大脑修复,他头上的伤势也不轻。
清晨的阳光带着独有的清新在房间跃动着,楚笙歌起身走到门边:“路文,我要出去一下,大概下午回来。”
路文有些担心地看着楚笙歌,少奶奶脸色很不好,眼睛也熬得通红,看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晕倒一样:“您要去哪儿,我让人送您吧?”
“哦,好。”今天是母亲的头七,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墓园的。
楚笙歌让司机送她回了家,童芊芊看到楚笙歌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笙歌,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笙歌摇摇头,没有力气跟童芊芊解释太多。
楚笙歌先洗个澡,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然后打开衣柜,找出一套黑色的正装换好,拎着挎包里走了出来。
“笙歌,你要去哪儿。”童芊芊担忧地看着楚笙歌:“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还是在家休息吧。”
“我去墓园。”楚笙歌给自己倒了杯水,往里面加了两勺蜂蜜,小口地喝着。
“哦。”童芊芊想起今天是李璇的头七点点头:“你还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做一点,吃完再去吧。”
“不用了,我吃不下。”如果不是怕低血糖会发晕,她连蜂蜜水也不会喝的,因为即使什么都没吃,她的胃里都在翻腾着恶心的感觉。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童芊芊走进厨房,给楚笙歌煎了鸡蛋端出来:“多少吃一点儿,你脸色太差了。”
楚笙歌看到那两只金灿灿油汪汪的煎蛋,还没有吃就一阵反胃,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冲进洗手间,刚才喝下去的一杯蜂蜜水都吐了出来,胃里都空了,还是觉得恶心。
童芊芊被吓到了,一边帮楚笙歌拍着背,一边说:“笙歌,你怎么了?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老毛病了。”楚笙歌以前就有心因性呕吐的毛病,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犯病。
“哦……真的没关系吗?”童芊芊还是不放心,因为楚笙歌的状态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没事儿。”楚笙歌从茶几上抓了几颗巧克力和水果糖装进包里就出门了。
徐徐的凉风拂过面颊,她觉得已经好多了,剥了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墓园。
周嘉年比楚笙歌到的要早,她过来时,工人已经把墓碑立好了。楚笙歌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细细地抹去墓碑上的细微的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