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突然猛地把我推倒:“让你撞我!”举起餐刀就冲向司机,那司机连忙后退跑开,我爬起来死命抱着方刚的腰,大喊让司机快走。这回司机再也不强硬了,钻进汽车调头就开,方刚嘴里嗬嗬大叫,挥舞着餐刀。我生怕他连我也扎,只好低着头。万一被他扎瞎眼睛。那后半辈子就彻底完了。
“大哥,你快醒醒啊!”我都要顶不住了。这时一辆警车缓缓经过,两名警察跑过来,我说这人是我朋友,喝多了发酒疯。警察共同把方刚手里的餐刀夺下来,要把他送去警局,我塞给两人几百泰铢作罢。
我拦腰抱着方刚。纠缠中将他死死挤在一家店铺的铁门上,过了十几分钟后,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喘着气瘫坐在地。我也累得不行,但仍然不敢松开手。十来分钟过去,方刚似乎睡着了,头靠着铁门一动不动,就跟睡着了似的。
手机没带,我又不敢跑上楼去叫老谢,怕方刚又没影,就只好背他上楼。这真是个力气活,到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累得半死,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老谢那如雷的鼾声几乎传遍整个走廊,我进屋推他,好几次也没醒,气得我抬手啪就是一巴掌,老谢终于醒了,问我什么事。
把方刚扔在床上,我让老谢后半夜别睡了,看着方刚,我得补觉。老谢极不情愿地坐在地上,一个劲嘟囔。
天刚蒙蒙亮,方刚的手机就响了,我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老谢躺在地板的被子上打盹。走进卧室,叫了几声方刚没醒,我只好拿起手机,看屏幕显示的是阿赞巴登的名字,就接起来。报明身份,阿赞巴登说:“那佛牌和裹尸布都是我师父鬼王的东西,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我大惊,连忙把最近方刚发生的事和他说了,阿赞巴登说他刚从菲律宾的山里出来,下午就回曼谷,让我们晚上去他的住所找他。
在旅馆里,我打电话给那个丁老师,问后来他的医学影像课室还出过怪事没有。丁老师高兴地说已经没事了,学生们也纷纷去上课,最后还感谢我,让我有空来广东玩。
到了下午方刚还在睡,脸色就像死人那么青黑色,要不是呼吸沉重,我和老谢都以为他死了。忍不住连推几次把他弄醒,方刚如同僵尸,问什么也不回答。老谢苦着脸:“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把他背到曼谷去吧?”
我说:“怎么不能?我俩架着他走,出租车加大巴,怎么也到了。”
老谢很不情愿地和我把方刚架起来出了旅馆,坐在楼下的水泥台阶上,我先用方刚的钥匙回到他的公寓,把那块佛牌和裹尸布包起来带上,再和老谢架着方刚进了出租车,在大巴站乘车来到曼谷,再转出租车到了阿赞巴登的住所。
天已经黑了,阿赞巴登看到方刚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当看到我递给他的佛牌和裹尸布时,他惊讶地说:“这是只有鬼王派才有的新娘宾灵和引灵尸布,怎么会在方刚家里?”
在我和老谢的询问下,阿赞巴登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他师父鬼王是菲律宾著名的降头师,只下降和解降,而不制作佛牌。在他的法坛中,有一个年轻新娘的肖像,那是在出嫁当天被醉酒驶车的人给撞死的一名女子。冤魂不散,后来被鬼王感应到,他就想办法弄到了那女子的血肉和头骨,并将其阴灵加持进一个罐子里,用来修炼黑法。这块宾灵上的阴法咒是鬼王派的秘咒,别家没有。解降头的时候,也要用到鬼王秘咒,才能彻底解开。
“可鬼王不是从来不制作加持佛牌的吗?”老谢忍不住问。
阿赞巴登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过几天回菲律宾,我会问问师父,或者一会儿给他打电话。”
接下来开始给方刚施法,怕他咬舌头,阿赞巴登先让我找块干净毛巾塞进方刚嘴里,他再拿出域耶头骨,结合鬼王派的心咒给方刚解降头,方刚不光脸色,连眼珠都发青了,身上的血管和青筋也鼓出来,像鬼一样吓人。方刚死死咬着那块毛巾,浑身像通了电似的不住抽搐,我和老谢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最后方刚大叫着坐起来,把嘴里的毛巾扯掉,大吼大叫,挥舞着双手就要冲出房间,被我和老谢抱住。
等方刚彻底恢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但仍然浑身大汗,虚弱之极。阿赞巴登说:“我刚才给师父打过电话,他称数日前有个姓蒋的女牌商去菲律宾找到他,出高价要给某人下个厉害的死降,但又不能死得太快,而且无人能解。师父就用他那里的横死新娘宾灵制成一块阴牌,又用该新娘的裹尸布写上心咒,制成引灵尸布,只要放在被施降者的身边,就会持续中降,直到对方死去。”
听到这个事,方刚更加愤怒:“怪不得放在我床底下!”
老谢也嘬着牙花:“这个蒋姐还真狡猾,肯定是她找人跟踪你,再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撬锁进去,放在床板上,让你一直受强烈的阴气侵扰。”
我说:“开始还以为是姜先生下的手,可他明显没找到方刚,现在才知道居然是蒋姐。现在有两个人都在找我们的麻烦,还真不好处理。”
方刚付了阿赞巴登六万泰铢之后,我们三人离开他的住所,回到芭堤雅。在餐厅里吃饭,方刚身体发虚,平时按他的性格,肯定要经常调侃老谢,但这次他居然沉默不语,脸色发白。我叫了份鸡汤给他补充体力,方刚拿羹匙喝鸡汤的手都在颤抖。
老谢问方刚:“那个姜先生,肯定还会再找我,我总不能每次都卖给他佛牌吧,他的目的也不是买东西,而是找你啊,怎么办?”
我想了想:“肯定不能告诉他方刚的住处,要不然故意把他引去什么地方,抓起来好好审审呢?”
方刚举着羹匙摇了几摇:“那是蠢人的办法,一旦双方动起手来,不是你残就是我废,就不好玩了,而且你们俩也不安全。最好还是继续保持这种双方都在装傻的状态。当初在雅加达那件事,老谢并没露面,所以他不认识姓姜的。但姓姜的现在已经打听到老谢的身份,我们不如继续装糊涂,让姓姜的仍然觉得老谢不知道他是谁。”
老谢咧了咧嘴,表情有几分害怕:“那、那有什么用?”
“我觉得不妥,那家伙既然来泰国找我们,肯定不怀好意,万一他失去耐心,对老谢用强怎么办?”我说,老谢连连点头。
方刚说:“老谢,姓姜的如果再找到你,你就告诉他我的住处在哪里。”
第0378章保胎
老谢连连摆手:“方老板别说笑话,我老谢可不是那种人,可是……田老弟说的也对,万一他们动手可怎么办?我这身子骨可经不住揍啊!”方刚说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但你一定要再宰他一笔生意才行。不然他会起疑。
这下老谢才明白过来,我问:“然后你怎么办?”
方刚嘿嘿笑着:“虽然我和姓姜的不是朋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不太像准备和我们硬来的人。在泰国是我们的地盘。他肯定会想另外的办法对付我们。只要他和老谢接触,得到我的地址,我就会找人24小时盯着他,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我虽然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毕竟也比一昧躲避的好,就只好让他小心行事。老谢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他成特务了,当个牌商还得替方刚做间谍。方刚把眼一瞪:“你这老狐狸,又不是给我一个人办事!那姓姜的恨死我们几个,就算不找我,也会找你的麻烦!”
“蒋姐那边也得留意吧?”我忽然想到了她。
方刚点点头:“她只要是在泰国露面,行踪就不可能没人知道,我们三个平时都多注意一些,发现有蒋姐的风吹草动。就要马上互相通气。”
回到罗勇。这几天都在忙活方刚中降头的事,连生意也没怎么顾。我躺在床上,翻手机短信和qq留言,看到十几条客户发来的咨询或要货信息。其中有一条短信内容很让我想笑:“请问你这里有能保胎的东西吗?”
我忍不住笑着回复:“去开保胎药。”
晚上快要入睡的时候,手机响了,有条短信进来,我一看就是那个要保胎的号码。说:“你是佛牌店还是药店?”
一听这话,我才知道对方并不是找错了人,而且也想起南平妈妈的佛牌就有保胎功能,就回复问他具体有什么要求可以留言,明天白天再谈。
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那人留了好几条短信,自称夫家姓曾,是湖南怀化人,在当地某县政府工作,已届中年,儿媳怀孕了,想求个能保母子平安的佛牌。县里每年都会接待很多从广东甚至台湾来湖北洽淡投资的商人,曾女士看到他们有时会戴着奇怪的项链,就问是什么东西。对方称这叫泰国佛牌,有各种功效,从招财到旺桃花,从保平安到转运,效果非常地好。一次两次没在意,后来曾女士看得多了,就也开始留心。
我问她为什么会想起用泰国佛牌佛牌来保胎,医院不是有很多治疗方法吗?黄体酮低了可以打针,吃药,还有中药调理。曾女士问电话聊是否方便,我说人在泰国,你不嫌电话费贵的话,就给我打国际长途。
曾女士打来电话:“您是田同志吗?我是曾xx,不知道说话方不方便。”
“我在泰国的表哥家,你就说吧。”我回答。
曾女士说:“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让别、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我在县政府工作,在我们县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所以……”我明白了,她肯定是县政府里的一位领导,至少任某种职务,而泰国佛牌算是宗教产物,这些人是要避讳的。之前我表弟李凯学校的丁老师只是大学教师,还得躲着不让人知道,更何况曾女士是吃公家饭的。
我说:“你就放心吧,这里是泰国,只有表哥认识我。而且我有单独的卧室,没人听得见。”
这下曾女士才松了口气,把她的情况大致讲了讲。她今年已经五十出头,只有一个儿子,可这个儿子生出来就有问题,先天性无肛门,眼睛斜视,还有一条腿是短的。小时候治前两种病没少遭罪,也得了不少背后的非议。因为中国人有句俗话,称缺德事干多了,生孩子才会没屁眼。现在还好,很多人都知道肛门闭锁症是有机率的,但在三十年前可不得了。
曾女士的儿子长大成人,曾女士的工作单位也从乡政府一路调到镇政府和县政府,他儿子借着母亲的身份和地位,才在五年前勉强娶到老婆。女人长得不错,因为家里巨穷才嫁给小曾。这五年内,小曾媳妇怀了两次孕,生产也很顺利,可奇怪的是,胎儿都在刚出生后嘴里吐出大量水泡而死,护士怎么也没抢救过来。第一次曾女士和小曾母子很生气,认为是怀化的医院水平不高,还告上法院,让医院赔了些钱。
等第二次在武汉大医院又发生同样事情之后,曾女士心里也在打鼓。她儿子小曾还要把医院告上法院,却被医院悄悄捅到报纸上当成新闻刊登出来。这下议论纷纷,大家都猜测小曾的媳妇有问题,要不就是小曾的基因有毛病。事一闹大,曾女士母子也不好再闹,只得认倒霉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