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活人阳气的鬼魂,能明显减轻自身的痛苦程度,所以鬼魂都喜欢那种在偏僻或夜晚大量裸露皮肤的人。这种行为就像苍蝇见血,是自然而然的天性。那些被鬼魂接近而带走部分阳气的人则会生病,直到阳气渐渐恢复为止。
没办法,淑华只好在夏天也穿着厚衣服,这样仍然会打冷战,但她不敢裸露皮肤。乘坐地铁时,别人是短裤短裙和背心,只有她穿着厚衣。所有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淑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治疗女儿的这种怪病,淑华父母没少费心思,先是去医院,但大夫要么根本就不相信,要么建议去看精神科。其实淑华的父母也怀疑女儿并没看到那么多鬼魂,而只是精神作用,比如一个月看到两次,但因为打击太大,过于恐惧,结果每天都觉得自己能看到。
可淑华当然不认同这种说法,她很清楚地表示,自己看到的那些阴灵并不是幻觉,都是真真切切的。所以后来就有亲戚和朋友介绍一些道长和灵媒师父给淑华的父母,让他们带着女儿去看。这些道观的道长们要价都不低。有的灵媒更是直接对他们说,想收你们的女儿为徒弟,当一位真正的灵媒。
她当然不同意,在经过数次折腾之后,不但没治好,反而搭进去不少钱。淑华的父母越来越没有耐心,因为家里还有个弟弟,就把精力全都放在他身上,大学毕业后工作成家,而淑华却渐渐没人关心。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后来发展到天黑根本不敢出门,否则肯定会看到鬼魂。
好不容易毕业后开始工作,淑华在某24小时便利店找了份店员的工作。开始还好,都是白天上班,后来被老板调了班次,变成上夜班。她总能看到店外玻璃窗前有那种看起来表情呆滞的顾客朝里面窥视,不确定是人是鬼,有时候怀疑是人,就出去招呼,没想到是鬼魂。下次再遇到就不理,可又是想买东西的顾客,还被投诉过,工作也搞砸了。
换了几份工作,都不可避免地要接触夜晚,最后她只好做西式快餐厅的送餐员,只在白天送,晚上准时回家,这才算有了谋生的机会。她的父母开始嫌弃自己,某次还和邻居悄悄说她是灾星,悲伤的淑华只好找借口从家里搬出去。另租公寓孤单地居住。
不知为什么,淑华慢慢成为了朋友们的笑料,他们经常想方设法来拿她寻开心。有时候朋友过生日,或者聚会和庆祝什么,一定要邀请淑华参加。玩到很晚也不让她提前回去,等出门时天已经完全黑掉,大家故意拥着淑华走夜路,专门去那种僻静无人的道路。
当淑华在路边看到那些游荡的鬼魂时,吓得脸色惨白,左躲右跑,那些朋友们就笑得前仰后合。这时淑华才明白,她原以为大家都拿自己当朋友,所以什么聚会都叫上她,心里还很高兴,可没想到却是为了看她那副惊恐的模样。
就这样,淑华逐渐不和朋友们来往,到后期只有两个朋友,一男一女,也就是那天爬山归来用dv录像的两位。这两人是淑华的高中同学,心地善良,只有他们真正把淑华当朋友看待。
那天,美瑛在佛牌店叫了外卖,是淑华给送的货。三人很意外,因为从事送餐员的都是没什么一技之长的男性,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年轻姑娘。长得还不难看。伟铭对她很有感觉,就记住了淑华的工号,后来还经常故意打电话给该餐厅,还指定要xxx号的那位小姐来送餐。一来二去,伟铭主动出击。和淑华成了朋友。
有一次淑华休假,他就约淑华看电影,出来后吃完饭,两人到公园里坐在长椅中聊天,可能是平时送餐太累,淑华就把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伟铭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觉得很幸福,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这小子很有毅力,从下午五点坐到八点多天黑,硬是没动地方。等淑华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下来,她吓坏了,立刻就要回家。
伟铭并没有打坏主意,就马上表示送她回去。公园里很偏僻,淑华心惊肉跳地走着,突然发现一个人全身湿淋淋地站在河边,表情很愤怒,死盯着淑华看。她想绕开,可那“人”居然扑过来,似乎想把淑华拖进河里。她吓得发疯了似的连踢带打,而在伟铭看来,却是淑华在和空气打架。
她想到过自杀,觉得自从五岁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抛弃自己了,父母都不关心。活着也没意思,不如早死早托生。某次她开煤气想自杀,正巧伟铭去她的公寓约她吃饭,怎么敲门也不开,从门缝还能闻到一股瓦斯味道。他知道不好,叫邻居出来帮忙撞开门,好在时间不长,淑华得救了。但从那之后,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伟铭知道淑华的事,很同情她遭遇。就提出他所工作的陈大师佛牌店有位中国北方人,姓田,长年在泰国从事佛牌生意,对驱邪法事这方面很精通。但淑华已经完全对这种事失去信心,她已经麻木,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帮她。
后来伟铭从佛牌店里自掏腰包,买下一条魂魄勇的佛牌,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淑华。她觉得没什么用,也不想戴。但伟铭坚持让她戴着,没想到用心咒做了入门之后,淑华惊喜地发现,有时傍晚在路上或者偏僻处看到的那些鬼魂,竟然都会躲着自己,而自己身上也没有了经常发冷的症状。她试着穿短裤和t恤出门,阴灵们也不敢凑近。这让她无比高兴,近二十年了,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淑华终于可以在地铁里和别人穿得一样了。她高兴得想大哭,也开始相信泰国佛牌真有效果。
半个多月后,淑华连休两天。就和那两个好朋友去爬八仙岭,她起得太早而忘了戴魂魄勇,在山里,又开始觉得一阵阵发冷,提心吊胆地走着。心想会不会少戴一天并没有关系。
爬到半山坳的时候,淑华因为体力不好,渐渐落后那两个朋友几十米。两人在前面叫她跟上,淑华说马上就来,想歇口气。起身后刚要走,猛然看到旁边站着个女人,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衣服破旧,只能看到侧脸的污血。淑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赶紧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助。那女人慢慢转过来看着她,脸上全是烂肉,眼睛也只是黑窟窿。
淑华吓得大叫起来,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撞过阴灵,现在再次遇到,简直魂都没了,连滚带爬。两个朋友连忙回来找她,淑华再回头看,那女人却不见了。半路耽误时间又迷路,回到公路上已经是深夜。她感到很累,就在路边蹲了几分钟。突然感觉身上好冷,打了几个冷颤之后被女伴拖起来行走。次日淑华和那男生去女伴家吃饭,男生将dv连到电视里回放,才录下了那个穿深紫色衣服的老太太。
自从她戴了魂魄勇,以为终于能有盼头。甚至不用再担心阴灵缠身的问题。可没想到只有一天没戴,老太太的阴灵就站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淑华觉得很绝望,再加上没休息好,就昏倒了。
听完淑华的讲述,我点点头,心里和伟铭一样同情她。“刚才忘了把那条魂魄勇的佛牌带出来。”伟铭有些后悔。
第0739章补魂魄
淑华痛苦地摇着头:“没用的……我总不能这辈子都戴着它才能过正常生活,坏了怎么办,丢了又怎么办?”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要靠一块小小的佛牌坠子才能避开鬼魂,这会让淑华背上极大的心理压力,迟早会崩溃。
我说:“像淑华这种阴性体质的客户,我以前也遇到过,也是女性。和我还是老乡。”
淑华连忙问:“是吗?后来怎么解决的?”
那件事我还记得,不但没能解决聂小姐敏感体质的问题,还搭了我不少钱,是典型的失败案例。做生意不能把失败的案子说给客户听,那等于打自己的脸,我想了想,就说那客户经常把鬼引回家,还打和她浑身是伤,后来又将一个怨气很大的男性阴灵吸引在自己身上不肯走,后来我帮着从泰国请的法师来国内驱邪,才解决了那位女士的难题。
听了我的话,两人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尤其是淑华。她说:“比我还要严重?”我说是啊,至少你没怎么挨鬼打,她可是经常。
“那淑华的事也要从泰国请法师来吗?”伟铭问。
我说:“我先打电话给泰国方面,问问阿赞师父有什么好办法,你们别急。”伟铭连连点头,拜托我尽快搞定。而淑华却没那么激动,好像已经不抱希望。
从伟铭的家出来回到酒店,我躺在床上给登康打去电话。因为前阵子在吉隆坡分别的时候。他说过有难搞的生意就找他解决。而淑华这个事应该算难搞的了。她既不像乌乃那样,是在坟场受到惊吓掉了魂,也不像那个小时候被伯母暗害过、总神神叨叨的舒小秀。淑华是因为幼年发烧导致的阴性体质,这种在我看来,这就是把脑子给烧坏了,根本没法治。
话筒那边似乎有很大的流水声,我问登康在哪里,他说正在去拉让河的船上,有人提供情报,说在河中游的深山中发现某降头师设下的地坛,极可能有降头师的尸骨,所以要去看看。听完我的叙述,登康说:“就算是因发烧而把脑子烧坏,也是智力下降,但这个女人却成为阴性体质,肯定是在当初发烧的时候。因为重病而缺少魂魄。五岁的幼童,体内只有完整的魂,而魄是缺失的,再加上重病,以后虽然仍然继续成长,但那些缺失的魄是找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要怎样才能解决?”我连忙问。
登康说:“几年前我还在菲律宾和鬼王学习降头术的时候,他曾经从柬埔寨西南部弄到过一种奇特的古代高棉魂魄法门,能控制魂魄吸附在人身上。但这种法门学起来极其复杂,要在深山无人的地方修行至少半年,再去精神病院等处寻找大量魂魄缺失的人用来施法练习。我觉得这种法术今后也不太用得上,就没浪费那个时间,只学了不到两个月。现在看来,什么法门都不能说没用。”
我说:“请记住,你只要认识了我,就没有用不上的法术。我的客户遍布中国和泰国各个角落,什么人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遇不到的。现在怎么办?”登康哈哈大笑,说虽然当时没修完整。但也可以试一下。因为除了这种法门,暂时还没有方法解决。或者带客户去东南亚找那种很厉害的高僧龙婆师父,但一是人家不见得愿意接待,二是你又赚不到什么钱。
这道理我当然懂。没钱赚的生意肯定不做,哪怕是行善帮忙。之前因为客户太穷,或者担心客户指责,我没少干自掏腰包的事,现在明知道没钱赚的生意,当然不会干。可登康所说的那种高棉魂魄术到底行不行,还是个问号。我问他要是不成功,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登康说:“这个不太清楚,因为从来没试过,但你可以试试,反正施法这种事没人能打包票,就算不成功,我也只收三成的费用,客户以后不会让你管她一辈子的。”
“真难办……价格要多少钱?”我问。登康报出三千美元的价格,包括路费,但他说寻找地坛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至少也得十几天,让客户最好能耐心等他回来。
挂断电话后,我心想折合两万多人民币,倒是不贵。但法门不完整,能不能解决淑华的问题也不知道。我加价到四万港币,因为我只能分得利润的几成,所以加得比较多。把价格报给伟铭,再告诉他如果淑华同意,也得半个月后才能开始施法。
从淑华租的那间临时公寓来看,她只是个在香港最普通的打工女仔,月薪不会超过八千港币。家人恐怕也不会再出钱,想让她拿出四万来,我估计很难。也没抱太大希望,反正我来香港也没花路费,虽然不好意思再朝陈大师要那每月三万元的“顾问费”,但至少住酒店不花钱,就当自助游香港了,顺便在佛牌店接待客户,要是能促成别的什么大生意,我也有提成,这趟香港之行怎么也亏不着。
没想到,伟铭很快就给了我回复。次日上午,我来到佛牌店,他就对我说昨晚已经和淑华商量到半夜,淑华勉强同意,但手里只有一万港币。伟铭愿意资助她三万,帮助淑华彻底解决自己的事。但淑华表示,因为住院数日,她已经被快餐店辞退。再加上父母的态度,令她不想在香港呆下去。她家祖籍是四川自贡,准备下周回内地看望家族中的长辈,顺便就在那里长住两年。
这对我来说是好消息,但也让我为难。登康那边要半个月后才有空,而淑华最多只能在香港停留七八天。
怎么办?有这种需要做法事的生意当然不能错过,我出了佛牌店,在对面的超市给登康打电话,说了客户的情况。他明确表示:“我这边最快也得半个月,客户怎么这么讨厌,非要下周回内地吗,就不能多等几天?”
我苦笑着说:“人的性格不同,再说这个客户长年撞鬼,精神快要崩溃,她没说明天就动身已经是万幸。”登康叹了口气,说赚不到这份钱也是没办法。但别的阿赞师父估计也不行,因为当年鬼王从柬埔寨弄到的那种古代高棉魂魄术,可不是谁都能接触得到的。
想了半天,我忽然想起阿赞巴登也是鬼王的徒弟。要是当年他也学过那种魂魄法门呢?马上给方刚发短信说了这个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方刚给我回电话:“问了阿赞巴登,他确实也在鬼王那里学过这种魂魄术。但从来没用过,而且当初学的时候似乎也不太顺利,不敢保证成功率,收费是十五万泰铢。”
“比登康贵了四分之一啊……”我自言自语。方刚问什么意思,我连忙说没事,只是问了登康的价,他比你报的便宜,但没时间来。再说出客户下周就要去四川的事,问他阿赞巴登是否有时间。
方刚说:“没问题,我刚问过了,阿赞巴登正在清迈办事,四天之后就能回来,到时候我和他直接去香港。”
真是好消息,回到店里我就告诉伟铭,让他转告淑华做好准备,再给我先交两万港币的定金,我这边好安排阿赞师父来香港,最晚五天就到。伟铭连忙给淑华打了电话,然后再到外面的atm给我取了钱。
给方刚发短信通知了他,这边就静等着到日子。晚上我躺在酒店的床上,接到登康的电话,说:“你小子运气真好,我这边已经找到那个藏在河边树林里的地坛,也有降头师的尸骨。现在几位黑衣阿赞正在共同加持,三四天就能搞定。到时候我立刻赶往吉隆坡,你那边客户的事完全赶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