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在方刚公寓的客厅沙发上过夜,居然又做了那个怪梦。雪地里一个男人张牙舞爪地朝我跑来,还发出很多怪声。这次他并没有头,比上次的梦境更加恐怖。我半夜惊醒,从沙发中起来,全身都是冷汗。这时我才知道,上次的怪梦内容就是和孟娜老公有关,雪地里就是阿赞育房间中的白布,那个男人明显就是孟娜的老公。而上次他的头用细线连在空中,现在又没有了,就是隐喻他的头已经被阿赞育砍掉。至于为什么上次还连着线,估计我做梦的那个时候,阿赞育正在砍尸体的脑袋吧,也许还连着筋和血管。
这次梦中惊醒。我不但浑身冒冷汗,还心悸和气促,就像心脏病发作似的难受。捂着胸前勉强站起来,走到窗前呼吸凉气,才慢慢恢复。我没有心脏方面的任何疾病,以前也从未有过这种症状。就算接触了极阴物,顶多也就是头疼、昏迷和噩梦。现在的症状让我心里发虚,准备明天去趟披集,好好问问nangya再说。
再躺下接着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黑暗中从外面走进一个人,竟然是阿赞育。我想支起上半身,可完全不能动,我张大嘴喊,发不出声音。阿赞育手里拿着刀,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头顶,就要切我脖子。我能感觉到脖颈处的冰凉,随后就是剧痛,吓得大叫起来,这下出声了。卧室里的方刚猛然惊醒,我连滚带爬地跑进卧室,抱着方刚的大腿:“阿赞育,是阿赞育,他要砍我的脑袋去做域耶!”
方刚立刻从墙边操起一只棒球棍跑出卧室,打开客厅的灯,什么人也没有。打开房门探头看,也是静悄悄。
“真是阿赞育,还是你小子又做噩梦了?”方刚站在客厅里问。我浑身是汗,没回答,其实心里很清楚,哪来的阿赞育,那当然是梦。
第1060章找人
忽然,方刚盯着我的脖子,走过来让我把头仰起,用手摸了摸。我问怎么了,他脸色有些不对劲。我勉强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开灯对着镜子,发现脖子上居然有一道血痕,并不深。否则早就喷血了,但在慢慢向外渗着。
我大惊:“这不是梦,就是阿赞育干的,他肯定就在附近!”方刚却没动弹,眼睛盯着我胸前。低头一看,我顿时血往上涌,胸前的五毒油项链呈深灰色,就快成黑了。
脖子的伤口发出阵阵疼痛,方刚找出止血药和纱布,把我脖子处的伤口简单包扎,让我平躺在床上不要乱动。好在并不深,一会儿就能愈合。方刚睡在床外侧。屋里开着灯,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连什么天亮的都不知道。
醒来后头疼欲裂,出发前。我先给小何姑娘打去电话,告诉她这两天心脏不太好,可能是佛牌卖多了,要去寺庙找师父治一下,估计要晚两天回沈。小何姑娘哼了声:“谁让你非要做这行的?”我说不做这行,去哪里三年就能在沈阳卖三套房,小何姑娘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和方刚在bts乘大巴车从芭堤雅前往披集,也给老谢打电话,让他在nangya的寺庙和我们碰头。刚走进寺庙前院,就看到老谢坐在院子里,和nangya正在聊天。打过招呼之后,还没等我说话,就见nangya认真地看着我:“你两个肩头有黑气裹着。”我心里一惊,方刚把我的昨晚的梦境说了。
老谢嘿嘿笑:“田老弟就是想得太多,为了攒钱结婚娶老婆,最近又太忙碌奔波,免不了身体疲惫。人在疲惫的时候,运势是会要降低。”
方刚说:“不但忙碌奔波,而且还赚不到钱。”这话是最让我生气的。等于在我的伤口上又撒了把胡椒粉,我瞪着他,老谢笑得更开心。当我仰起下巴,将脖子的伤口展示给他们看时。老谢立刻收起笑容,紧张地仔细看着我的脖子。nangya用手轻轻摸着这道细细的、并不深的伤口,脸色很凝重。
“会不会是阿赞育昨晚真来报复?”老谢担心地说。方刚说不太可能,那家伙和助手现在还在尖竹汶的警察局里,我早晨打电话问过。
老谢问:“那怎么会真有?死人才有阴灵,那阿赞育还活着,难道能灵魂出窍不成?”方刚没说话,看来他也无法回答。
nangya想了想,说:“可以给你做个鲁士灌顶。”我连连点头,当即让nangya在正殿为我施以灌顶术。她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女鲁士,在几位鲁士师父的帮助下,于泰国鲁士协会也登记在册。但她自己并不戴鲁士帽,而只给我戴一顶小的虎头法帽。灌顶期间,我忽然觉得这顶小法帽越来越重,压得我眼前发黑。
我伸手要去摘法帽,旁边有人牢牢抓住我的手腕。看来是方刚和老谢。可我的头已经被压得不行,忍不住大叫:“不行,脖子要断了……”这时我能听到nangya念诵经咒的速度加快,身上也不断地被洒着法油。我奋力把身体向前倾,想缓解颈部的疼痛,让帽子没那么沉,但没有用,我几乎都要贴在地上了,头还是很疼,好像有个人用力在压我的头顶,想把我的脑袋给压进腔子里似的。
“把法帽摘下来!”我几乎吼着。可是过了近十分钟,nangya的经咒才停。我都爬不起来了,眼前什么也看不到,耳朵嗡嗡直响。老谢在耳边大声叫我的名字,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手里拿着那顶法帽。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我靠坐在墙边,老谢说:“田老弟,那顶法帽早就摘下来了,你怎么还说脖子要断?”我很奇怪,为什么这次灌顶术对我的影响如此之大。方刚问nangya是什么原因,她说:“应该是阴气对田七的身体侵扰过多,积累到现在的地步。”我连忙问怎么才能解决。
nangya说:“过两天我要再给你施两次灌顶术,那时候再看,你现在先休息。”
中午在寺庙里吃饭,我们说起登康父亲被害死的事,老谢叹着气:“这些祸事真是想躲都躲不开啊!”方刚也说。只要从事与鬼神打交道的职业,就避免不了发生这种事。这时,我的手机响起,看屏幕是登康。
“田七,你能不能想办法找到于先生?”登康也不说别的,上来就问。我说已经知道你父亲的事,但你找于先生干什么。
登康怨恨地说:“我要跟于先生联手把鬼王给干掉!”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登康问我有没有办法,我半晌才说。上次找于先生但的邻居称已经出门几个月,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问:“你考虑好了?”登康说当然,以前他一直在忍让。即使鬼王逼迫阿赞巴登消失,也不想把事态扩大。但现在鬼王指使马来小伙害死自己的父亲,这个仇不能不报。我在心里打鼓,别说于先生难找,就算找到了,他能同意这么做吗。但登康求到我头上,这个忙也不能不帮。
下午我再次给于先生小区的那位小卖店大妈打电话,得到了重要消息。她称“老于”前阵子回来了,但旧书店的门经常紧锁,外面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大家以为店老板回来后又出去了,但有一次。某住在附近、以前经常光顾旧书店的高中生半夜路过,一时兴起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竟然发现漆黑的店里有人活动,开始以为是小偷,但看到那人在店里用电炉子煮面条。才知道是于先生。
“这个老于,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还以为没人呢,一天到晚不露面,结果把自己圈在那个旧书店里!”老太太说。
我连忙问打那以后于先生有没有出来过,老太太说:“没有!那天我去敲书店的门玻璃,想找他有事,再看里面。这回是真没有人了,估计是上次被那孩子发现,又给吓跑了,你说这人是在躲谁呢,还是得了抑郁症?”
把这个消息转告登康,他回复短信:“带我去江西找他。”方刚笑着说看来这回可热闹了,要有重头戏看。
老谢害怕地说:“方老板啊,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戏?鬼王那人。是随便就能搞死的吗?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下降头弄死那么多无辜者,早就死多少回了!”nangya一直没插言,看来是对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表示无奈。
nangya问:“不知道现在阿赞巴登师父怎么样。”我说只有登康知道,但现在他为了父亲的事,估计也没心思考虑别的,要是他铁了心非要和鬼王大干一场,那就等事后再谈。
方刚嘿嘿笑:“要是真能搞死鬼王,阿赞巴登的情况也就不用问了,随时可以在曼谷见到他。”我们都点点头,老谢说鬼王的名头那么响,要搞死他可不容易,有没有和平解决的办法?
“有啊,你去把鬼王的老爹找出来,让登康也给他下个降头,出出气。”方刚回答。老谢说方老板又打趣了,我说:“事已至此,哪里还有什么和平方法?中国人心目中的两大恨,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化解的。”
当晚我和方刚住在寺庙里,我脑子很乱,想了很多事情。鬼王的事,到目前为止还是与我和方刚都无关,但要是帮登康去江西找于先生,那就等于直接参与进跟鬼王的对抗中去了,会不会得罪他?
第1061章旧书店
那个人可不像蒋姐、姜先生、熊导游和吴经理之流所能比,这人不但六亲不信,而且还掌握着高深的降头术法门,给人落死降不眨眼。估计在他看来,一条人命还不如看家狗值钱。我到底要不要掺合?
睡到半夜,我觉得屋里特别热,泰国地处热带,一年四季都热,但屋里有风扇,按理说不至于热成这样。我浑身发烫,起身来到卫生间,把毛巾弄湿了擦了擦上半身。但还是热得不行,好像在烧火。摸了摸自己的脸,居然很烫。
回去继续躺在地板上,不知不觉又做梦。这回是梦到躺在一个大油锅里,下面升着柴火,锅里却装满了冰。我觉得又冷又热,想翻身从锅里爬出来。可那些冰块没完没了地往我身上压,怎么也起不来。
次日睁开眼,感觉头还是有些疼,看到老谢蹲在我身边,用手摸着我的额头,旁边站着nangya和方刚。老谢问:“田老弟,你感觉怎么样?”我左右看看,说有些头疼,别的还好。他把我扶起来,说我早晨在说胡话,是年轻僧侣从我房间门口路过时才发现的。
nangya陪我在寺庙院里走了一会儿,头居然不疼了,再看五毒油项链,颜色只是略有些淡黄,已经完全不像之前的那种深灰色。我问她对身体会不会有很大害处,nangya说:“你接触阴物和阴料太多,而且业障也比较重,今后这种症状可能会越来越频繁,或者越来越严重。最近有没有经手什么不太好的生意?比如落降、客户被供奉物反噬而倒霉?”
我想了想,说:“有个客户的姐姐请了小鬼,有效果之后不归还,后来就倒霉出了事,但不知道结果如何;前几天我帮一个中邪而病重的客户去找阿赞育施法,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暗中打着鬼主意。把我给利用了。他专门找那种病危的人,先用阴法将其害死,再悄悄找机会砍掉脑袋,想做成域耶!”
“然后你就一直在做那种噩梦。还感觉被阿赞育用刀割伤了脖子?”nangya问。我连忙说对,但我也是被人利用,不能把账算在我头上吧。nangya说,那个掉了脑袋的男人显然已经将怨气发泄在你身上,所以这几天你的身体状况一直不佳。
我问:“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消除身上的业障?”nangya说最好不要再卖除正牌之外的任何佛牌,起码半年之内不要。鲁士法的几条戒律中,就有戒淫、持素和以法门救人这三项,最后一项你做不到,但前两项应该可以。再加上多卖正牌,帮助供奉者成功,也勉强算是以法门来救人了。最少三年,业障就会慢慢消除。
“这个戒淫……和老婆也算吗?”我不好意思地问。她看着我,微笑地点点头。这让我很为难,说实话,三条我都很难做得到。戒淫就不用说了,不管跟小何姑娘还是谁谈恋爱。就算婚前不上床,结婚后肯定要生孩子,三年之内不碰女人,那太不现实,双方父母都会认为是我生理有问题;吃素这个看似简单,可是想让我这个无肉不欢的东北汉子把肉类彻底戒掉,还不如杀了我;第三条相对算是最好办的,但光卖正牌显然无法赚大钱,别说一年内赚个几十万,连几万都够呛。
看到我面露脸色,nangya说:“我知道这很难做到,也只是建议而已。你这几天还要去江西帮助登康找于先生。但我觉得,无论哪一方最后成功,都会有人送命,这都会增加你的业障,要好好考虑。”我点了点头。
晚上,我和方刚说了业障的事,他不以为然:“nangya这人也是太谨慎,你就是接触阴物太多导致的,人人体质不同,所以我和老谢没什么事,而你就总有问题。以后再也不卖小鬼和山精,邪牌也不碰。专卖正牌和白衣阿赞的阴牌,解降头和驱邪法事也是行善啊,慢慢不就好了!登康跟我们可是紧密合作的,要是你不帮忙。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鬼王给搞死?那我们今后还做个屁生意!”
被他这顿抢白,我也没了话说,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