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闻言,看看站在那里镇定得如万年冰山,又看看面上更甚至是还带着笑容的云初,眸光一晃,动作,微顿。
云初是个美人,尤其是笑起来时,更尤其是这般自信而淡然的笑意,别说男人,是个女子也该为她勾了心魂。
可是,此时此刻这笑容,出现在这满目血腥这处,竟让人莫名的心惊。
“上面说过,云初小姐生性狡诈,最擅长以那三寸不烂之舌乱人心智。”须臾,那黑衣人道,话落抬起的手终于用力一挥,“上。”
顿时,共身后黑衣人如黑风般直逼向云初和景元桀。
然而,景元桀和云初都没动,云初更是轻声淡语,“是你们自己想死,不关我事。”
那说话的黑衣人见此,心知有异,当下要挥手,可是,已晚了。
“轰。”空气中一道不算大不小的破响起,然后,烟雾弥漫,不消一个瞬息的功夫,然后,方才还强势进攻的黑衣人连面色都来不及变,便就这样一个一个如脱线的木偶似的砸落下去,一个又一个,堆成山,断了气。
那黑衣人反应快,当即抬手捂住鼻子,可是待烟雾散去之时,冰冷的利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们竟然设了埋伏。”那黑衣人看着拿着利刃的云初,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一直在暗处看着。”
云初勾唇,冷笑,“你当老子方才没事瞎蹦跶呢。”
黑衣人面以黯然,看着前方不过一瞬就堆成山的尸体,却依然不折腰,“云初小姐以为抓了我就要问出什么,任务失败,我绝不……呃。”黑衣人的话没说远,便瞪大了眼前,只觉脖劲一痛,再然后……
云初收回袖剑,在其衣裳上毫不客气的擦了擦,声音很冷,“你方才都说了,上面,显然你自己都没见过明主,姐还浪费个什么时间。”
“得亏出门时,找翁老要了这些好东西。”云初这时转身,向景元桀走去,“走吧,这里真脏。”
“可能我们还是走不了。”景元桀看着云初,眸光很深。
云初纳闷,“人都被解决了,背后的人虽然没现身,但是,显然不在这里……”云初眸光眨眨,“为什么走不……”然后,云初的话声顿住,因为,身后,冷然气息靠近,再然后,不下百名黑衣人顿时包围过来。
“靠,你们主子还真是造人的,训练你们不容易吧,就今儿个晚上,前前后后死了几百了吧,不心疼。”云初看着这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般又出现的黑衣人,砸舌,同时,心底从未有过的冷。
自古以来,纵然是最高高手在全盛状态下也会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不是计谋,智慧,天时,地利,人和,还有一点,就是——车轮战。
这背后的人,今夜纵算牺牲这般多,也要她和景元桀的性命,到底为哪般?
微微后退一步,云初当即去探景元桀的脉,“你还能撑得住吗?”
景元明不着痕迹的躲过云初把脉的手,顺势将她的小手拽进掌心,声音依然清淡却带着淡淡的宠溺,“有你方才的雾法,暂时无碍。”
“那就好。”云初松了一口气,只是,她没看到,她松气之时,景元桀另一只手极快的颤了下。
而前方,那些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同伴的尸体,眉目都未动一下,直接就冲了上来。
“靠,你们也不打个商量就攻击。”云初和景元桀同时飞身一躲。
“景元桀,看来,我们今儿个有可能在这里做殉崖苦鸳鸯了。”景元桀搂着云初飞身闪躲之时,云初一脸菜色的道,可是,说着话,手上动作一丝不停,分分钟几个黑衣人便被扫向一边。
“不会。”景元桀的声音轻轻的擦过耳际。
云初看着景元桀精致如俊刻的下颌,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心下镇定不少,不过,她也不怕,只是怕景元桀体内的蛊毒……可是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谁知道就算用尽力气把这里的人解决了,还会有多少黑衣人……
“景元桀,你的心跳为什么这般快?”云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二人靠得不算近,这般动静的打斗中,她竟然还能清楚的听到景元桀的那如雷鼓的心跳声,她不认为是她的内力双精进了,而耳力变得更好了。
所以……
云初猛的一把抓住景元桀,“你方才吐的血是真的毒发?你不是演戏,我的雾法并没有……”
“不会有事。”景元桀一把拉过景元桀躲过一道掌风的同时,声音很轻,即使面对此时如此围攻,依然面不改色。
“景元桀你……”云初恼恨,当下,一掌朝着一个黑衣人挥去,“人们这些人造王八蛋。”
“他们是不是人造王八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既然被我遇上了,自然……”正在这时,暗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一道话还未落,人影未现,就让云初小脸上立马露出笑容的声音。
“自然,不能放过。”然后,空气中,轻风一飘,一人白衣如雪,面容温和浅至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季舒轩,你真帅得无与伦比。”云初此时看着如一团光般,白衣飘展间出现的季舒轩,整个神情都腾的亮了。
当然,云初的的神色是亮了,一旁的景元桀的神色却是暗了。
“看来,太子又要欠我一个人情。”季舒轩此时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还随后挥掉一个黑衣人。
“没关系,没关系,只你不是要我,太子都能给。”不待景元桀说话,云初便当先道。
季舒轩看着云初,上下扫其一眼,“真是每一次见云初小姐,都让人耳目一新。”
“我人才啊。”云初讪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个此时是个什么邋遢的造型,又是操心,又是埋伏,又是奔波的,还能干干净净的,就是鬼了。
不过…
云初偏头看一眼此时带着她急速后退的,景元桀,呃……
明明到得这般,景元桀一袭黑袍,竟然依然纤尘未染,就连发丝都没乱一分,明明呈毒发之态,气息不稳,可是,依然身挺如树,看似被他扶着,可是这风华连一旁的此时一纺白衣,温暖出众的季舒轩都压不下去。
果然,有些天生的气势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抹灭不了。
“那这样,季舒轩你武功高强,还带了不少人,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和太子先治伤治毒。”眼看着景元桀的气息越来越重,可是看着季舒却有些低低然的眼神,云初当即对着季舒轩很热情的挥挥手,话一落,不容季舒轩说话,拉着景元接足尖一点,腾空而去。
开玩笑,很明显,是太子提前通知了季舒轩,人都来了,可不能因为这个太子大神吃个醋把人给吓走。
当然,其身后,那些黑衣人眼见云初和太子要走,正要追,却已经被季舒轩拦住。
怎么每一次遇见,都是为她收拾烂摊子?
季舒轩苦笑,而后,一招迎上,与此同时,暗处,季家之人现身,战于一片。
轻功腾挪,延着还算平缓的山脉穿行,耳旁除了树林里的淡雅气息便只有风在耳旁呼呼的转。
“景元桀,我现在找一个地方,用上次一样的方法,帮你将毒压下去,方才肯定是分了心,雾法才没管用。”云初的声音响起。
景元桀没答,而是作势将云初往下一拉。
“搞毛线啊,还要不要命。”二人本来就在急行,云初没料到景元桀就这般不打商量的一拉,当下脚力不稳,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听着他强劲有力的过分快的心跳,与此时此刻,几乎能灼伤人的体温,云初没有半丝客气。
景元桀骜此时已经不说话了,直接带着云初往前一指。
云初这才抬头。
哇塞,这里是哪里,不过是被你拽了下,怎么就好像是换了一个天地。
一个很安静很干净的山洞,洞口一些小花野草,而抬头看去,上方绿树葱葱,自斜坡而上,目光再远,是方才他们经过的地方,所以……
他们现在是在山脉中的夹缝里,从这里看出去,无论从哪里看过来,都不会被人发现,就是一个天然的死角,还真是一个极好的避难所。
“以前在这里呆过,不待云初开口问,景元桀已经道,伴着一阵轻咳。
云初这才看着景元桀,”以前来过?不对,也就是说,你方才就想着来这里了,可是却从头到尾都不提,这样,就算事过后,季舒轩也找不到我们,这地方也不会暴露。“
景元桀点头,下一瞬,整个人便闭上了眼睛,倒向一边。
”景元桀。“云初上前一步,看着晕过去的景元桀,虽然担心,但是面上又似乎神色一缓,就是等他晕过去呢,不晕过去,她如何像昨夜那般如法炮制的用雾法帮他压制蛊毒,他是铁定不同意的,毕竟,因为昨晚,她的内力此是也是虚滞状态,要不然,方才,她也不用拉着景桀骜快速离开,将人丢给季舒轩了。
说就干,云初当即扶起景元桀就进了山洞。
山洞口看着小,只可容两人刚好而过,可是甫一走进去,就是另一番天地,连空气都是极其干净的,里面,竟然还连着一条小道,小道是山石而成,有小草挣扎救生般从石头缝里冒出来,山洞也并不是密紧不透气的,有山孔,所以,有细细的风和花瓣的山林香气扑鼻入怀。
当然,云初现在也没空去欣赏,直到走到洞穴的最深处,看了看四周的石墙,这才放下景元桀,抬起他的手。
”你出去。“然而,云初的手刚要触及景元桀的手掌,原本晕迷的景元桀便睁开了眼睛,直接抓着云初的手很坚持的拒绝。
云初眸光晃了晃,”你不想活了。“
”但不能以你为代价。“景元桀道。
云初看着景元桀,这一瞬,因为这一番折腾,她光洁的脸上真是灰仆仆是没了光泽,可是,一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如黑矅石般,意正言深,”你以为,我可以就那样安然无虞的站在山洞外,想像着你在里面如何煎熬的受着蛊毒折磨?“
”事出奇必有异,雾法乃京家独门所有,而已经百般证实你确实是云王爷与云王府的血脉,府世效忠大晋,底细清楚明了,夜府虽然远离京都,可是世家族谱,同样,根基明了,所以,过极则衰,万一你……“
”你就为了这般一点一点的担心,就不让我救你?“云初怒,这个景元桀是颗傻蛋吗,这样舍己为她,真是……他妈的,他有没有想过,她此时此刻,心里是何等的操蛋。
他如果死了,她要这雾法还有屁用。
当然,景元桀很执作,即使此时没血色的容颜下血管都看得清楚明了,即使此时,自耳廓开始,已经有渐黑渐糙的东西覆上来,依然,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如果我的担心能让你一生安然无忧,我宁愿,一生担忧。“
”景元桀你……“
”还要小心狼。“景元桀却温柔的嘱咐。
对,还有那些狼,该死。
等等。
云初脑中突然电光火石想到什么,一个似乎被她遗忘的细节倏然在脑中闪过,当即睁大眼眸看着景元桀,”不对。方才那些狼出现三次并不是不伤害我们,如果当真不伤害,当时在悬崖边,出现在我身后那些绝对是想咬死我的黑狼如何会出现。“
景元眉心一蹙。
”我开始怀疑那些狼是夜府的,也是夜府的人暗处跟着,可是,现在细想来,我外公虽然有事瞒着我,但是,夜府上下,绝对不会害我们,这一日一夜,我跟定你的心意也表达得如此明显,所以,不会是他们,我想错了。
“不会是夜府。”景元桀也道,“那些狼,是真的对我们有杀机。”
“可是,那些狼最后退了。”云初的声音紧了紧,有些疑惑,“最后一次是被人招回,可是前两次,它们不靠近,是不敢靠近,就连之前在悬崖边,那只狼想攻击我,也距了好一段距离,为什么它们不敢靠近?”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它们在忌惮什么。”
“镯子。”云初道。
景元桀面色一动,云初已经抬起了胳膊,提起袖子,白嫩纤细的手腕上,碧绿通透的镯子隐隐发亮。
“这镯子的珍贵在于传至两千年前,能防百毒,如果有缘,许能意随心动,靠它就可千里传音。”景元桀抚了抚胸口道。
云初却死死的盯着镯子,眸光一瞬不瞬,“对,两千年前,还是烈国公主所传,可是,这镯子列国公主又到底是从何得来的,狼,会惧怕一个镯子?”云初摇摇头,“我不信。”
景元桀看着云初的神色,凤眸也是一暗。
“景元桀,你知道狼这种阴厉的动物,最怕什么吗?”
“狼怕火,怕光。”景元桀道,只是开口间,神情若有所思。
“但是,显然,方才我们所见的狼并不怕这些,可以在大白天那般出没,他们不怕。”云初却道,然后,以手指碰了碰手上的镯子,看向景元桀,“这个镯子,跟着你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