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2 / 2)

龙凤呈祥 乔家小桥 1998 字 2023-10-23

她靠在他肩上,下唇几乎要咬出血,心里又怕又恼又委屈,根本忍耐不住。

考虑那么多做什么,碰上这样的事情,岂有瞒着丈夫的道理?

楚谣将心一横,从他怀中挣脱,坐直了身子:“亏得你今日早早处理完事情,早早回来了。”

还沉浸在温情里的寇凛微微一讷:“怎么说?”

楚谣颇有些难以启齿,睁着一对雾气沉沉的眸子看着他:“我清清楚楚的记着,我去沐浴之前,往发髻上戴了两根簪子。”

寇凛不明所以,说着孩子,为何突然又记挂上了簪子?

猛地想起他刚回来那会儿,她反应剧烈,责怪他不声不响,害她以为进了贼。

所以,是真的进了贼?

还搭在楚谣肩上的手掌慢慢捏起,手臂肌肉逐渐紧绷。

“有人在盯着我。”楚谣朝那十二扇屏风看一眼,又朝在房外守着的侍女们看一眼,稍稍仰头凑到他耳边低语,将自己沐浴时以为被噩梦魇住,实则险些被侵犯的遭遇和盘托出。

说话时她胸口起伏不定,缺氧一般手脚发麻。

等说完之后,她微颤的嘴唇从寇凛耳畔离开,身姿也再次坐正。凝眸去看他的表情,却又看不到任何表情。

寇凛只将睫毛微微一敛,视线下移,双眼半睁不睁。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楚谣却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瞧着他完全没有动怒的迹象,与她的预想不同。

在他长久的沉默下,她越来越慌张,猜测他和自己一样是在后怕,连忙道:“我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的,最近这段日子,你今日回来的最早。”

却听自己劝慰之言说完,原本没有表情的寇凛蓦地阴沉沉冷笑,“我是有多无能,竟令你屡屡将安危寄托于天与佛?”

周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楚谣打了个寒颤,本想去拉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感觉到他的排斥,顿在了他膝盖上方。

“对不起。”不等楚谣将手收回去,控制住情绪的寇凛先出手捉住,声音温和下来,眉眼间带着懊丧,“我只是自责没有保护好你,你莫要往心里去,不然我会更自责。”

“我明白。”他能在发火之前先照顾她的心情,楚谣心中有些欣慰,“可这原本就是预想不到的……”

寇凛沉默,不是预料不到,是他没有主动去掌控。

他近来愈发觉得自己适合从商,愈发倦怠为官,其实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无法胜任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位。

他从前做事喜欢破釜沉舟,喜欢出其不意,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亡命的很。

可他现在畏手畏脚,只求一个“稳”。

尤其是之前金竹守城将楚谣给丢了之后,令他深刻认识到自己与从前已经不同了,行事作风必须有所改变,不能再亡命下去。

锦衣卫如同绣春刀,可他这柄刀已经不再锋利。

他想归鞘,但有人想他断刀。

今日在楚谣看来是吉人天相,在他看来是那贼老天又给他敲了个警钟。

他站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了兵器匣。

楚谣心头一紧,却看着他从底部摸出一个火折子般的东西,再走到窗口边,推开窗子。

只见一簇白烟火冲入云霄,原来是个释放信号的东西。

楚谣想不通,如今是在海上,释放的信号岸上是看不到的,他是在召唤谁?

“你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寇凛走回来,仿若无事,“有我守着,你放心睡。”

“不用了。”楚谣不可能睡得着。

寇凛又拐回柜子前,将兵器匣背上身,回来将她拦腰抱起:“那走吧。”

楚谣问:“我们出岛去虞家?”

“出岛做什么?”寇凛在她额头吻了下,“我去帮你把簪子找回来。”

此时,柳言白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询问阿飞:“那是三和藩染谷家的少主?”

“是的。”阿飞在东瀛长大,对东瀛比对大梁了解,“染谷家与咱们天影是有往来的,需要属下去告知他们一声么?不然他们怕是要对您下手。”

“不必。”柳言白心烦,“他们若是下手,你只当不认识,杀了就是。”

阿飞垂首,正要说“是”,眼瞳陡然紧缩:“有人来了。”

柳言白猜着是寇凛,吩咐道:“你先藏起来。”

阿飞跳上天窗,屏息伏于房顶。

柳言白倒了杯茶等人,如今他真是一丁点也不想看见寇凛。

他原想策反他,可现在他自己都对天影充满意见。

策反的话渐渐说不出口了。

大梁能不能扶起来,寇凛这个为此努力付出过的人比他更有资格来评判。

自己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

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因为失望透顶,就给判了死刑。

就像寇凛让他去赚钱,他想都不想一口否决,还嘲讽寇凛“有本事你做给我看”好像是一个道理。

“老白。”没有敲门声,只听寇凛在外喊他。

柳言白起身去开门,瞧见他竟是抱着楚谣一起来的,微微一愣。

寇凛绕开他就往里走,将楚谣放在藤椅上。

柳言白尚未来得及关门,寇凛又走了出来,一掌按在即将合拢的门上:“帮我照顾她一会儿。”

柳言白觉得他情绪不对:“你要出岛?”

寇凛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杀人。”

“谁?”

“段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