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羽绷紧的唇角松了几分,“祁小姐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祁六珈到了最后已经是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掐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地问:“你是不是又想我多生一个孩子?但是,已经……”
霍斯羽听到她这样说,本来想取笑她,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忍受不了她再受生育之苦,可是听见她说后半句,心中微顿,本想听她说完整,却是看到她微微阖上双目,睡着了。
祁六珈有不少事情瞒着他,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不说,他问及了,她依然闭口不语,他拿她没有办法。
只能加快自己的计划,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很快,2天之后,搬家的事宜妥当。
“那行啊,”祁六珈也不嫌和他对话麻烦,真的认真地猜了猜,“我猜你呢,肯定要和球球玩一会儿的,等球球累了去休息的时候,可能会去看一会儿书,完了之后可能会让爸爸教你一下尤克里里,这样一天就差不多过去啦。”
“咦咦咦妈妈,你怎么全都猜对了?昨天爸爸问我想不想学象棋,他说曾爷爷喜欢下,但是又没有人有空陪他下,他想教我,然后哄曾爷爷开心~妈妈,你会不会象棋啊?”
孩童童稚的话语说到人心坎里去,祁六珈看着儿子近日来愈发红润健康的脸色,心头柔软,说道:“花花还记得妈妈和你说过妈妈的故乡在哪里吗?”
“记得,在江淮水乡一带,那里有很好吃的鱼鱼~”
球球:……小主人你这个吃货。
“那便是了,妈妈也是会象棋的,可以和爸爸一起教你哦。”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看到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了!嘻嘻嘻。”
花花说着就凑过来抱着祁六珈的脖颈亲了她一口,“妈妈,奖励等一下给你哦,你要耐心等一下我哦~”
“好。那妈妈就等着了。”
开了门,戚琦还在外面与陈维文据理力争,陈维文这人精为了BOSS以后的幸福在戚琦的冷嘲热讽下刀枪不入,依然摆着一副笑脸对着戚琦,让戚琦几乎想打人。
“小姐,你的房间还是在以前的位置,都已经打扫好了,随时都可以休息的。”刘姐和祁六珈其实很亲,只是太久没有见了,有些生分了。
“嗯,谢谢刘姐。”祁六珈淡淡应道,在行至一间房间前还是停下了脚步,“刘姐,这个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是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小姐要进去看一下吗?”刘姐见她站在房间前踌躇不前,小声问道。
祁六珈站在门前,神色晦暗莫明,好像打开这一扇门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弹出来,她站了一瞬,还是转身离开,不再停留。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失眠至夜深,不知道是不是脚踝的问题,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无法,到楼下斟了一杯温水,又一拐一拐地上楼,再次经过那个房间。
祁六珈盯着房门看了一瞬,还是暗叹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咔擦”一声打开了门,墙上一排过去的镜子映照出她的身影,莫名诡异。
她捧着水走进去,扶着镜子前的栏杆坐下,看着地上泄了一地的月光,显出一丝疲态。
夜深人静。
那些灰色的回忆总是翻上心头,如一本书在你面前静静地摊开,文字化作情景,在你眼前放映,根本无处可逃。
戚琦的话引起她诸多感慨,年少时期太疯狂,以至于现在好像将人生活成一团糟。
霍斯羽身上似乎总有一种冒险精神和肆无忌惮,他视传统和规矩如无物,当年他和祁六珈早恋被发现之后,祁父立即将他们姐弟俩给接回来,并扬言要他们分手。
祁六珈无法,她本来就不是叛逆的少女,喜欢霍斯羽不假,然而她还是会听父亲的话的。
更何况,当时两人也闹了点矛盾,陷入了冷战期。她搬到涧川的新家之后,2个月都没有再见到霍斯羽一面,即使两人在同一所学校里。
霍斯羽高三那年,还有国外的马术比赛要参加,一去就是半个月,祁六珈和他冷战之后谁都没有理会谁,谁也没有提出过分手,她认为这样下去不行,便在他出了国外的时候编辑了短信给他和平分手。
然而理所当然地,信息发送出去之后,石沉大海。
不过祁六珈不在意,她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都是学习、跳舞、跳舞、学习,一旦专心一件事下来之后,会刻意遗忘别的事情。
就在她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某一天,他突然从国外回来,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家,在这间舞蹈房里潜伏起来,差点要了她的命。
雨又下了起来了,还打起了雷,无可避免地,她还是想起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带着欢愉和矛盾,一帧帧地涌上心头。
她从学校回来,被雨水淋得精湿,回房间洗澡换上舞蹈服之后又来跳舞。
房间里有不少舞蹈器材,还有屏风挡住,她丝毫不知道他潜了进去,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看了多久,直至父亲在楼下叫她下来吃饭,开门刹那,他才从屏风后闯出一把将她按在门前,门把硌得她后腰生痛。
一张带着隐忍愤怒却又要装作面无表情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头发还湿着,水珠一滴滴地从他的发梢处滴落,一直落入她的衣领处,泅湿了她的心。
那是她第一次平静地和他说出“分手”二字。
祁六珈当时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需品,除却空气。自然,爱情也一样。
母亲去世之前,她最重视的是舞蹈,母亲去世之后,亦然。
她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升上高中,眉宇间依然笼着似有若无的哀愁,看人时的眼神总是清凌凌的,似是无情却又多情。
霍斯羽带着愤怒幽火的面容闯进她视线里的时候,她从他宝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的眼神,带着惶恐的,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喜悦。
她觉得自己太久没有看见他了,明明只是分别了大半个月,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霍斯……”
她总喜欢连名带姓叫他,江南人总带着软软糯糯的口音,偏生她骨子里带刺,连这不自觉带着撒娇的语气都激不起他半点高兴。
他不让她将他的名字叫完整,带着雨水咸腥锋凌的唇压了下来,咬得她唇角生痛。
那个根本不是吻,而是报复和肆虐,声声句句的质问犹在她耳边,“祁六珈,分手?谁给你胆子说这些话?”
她当时简直要被他吓懵,因为,他即使冷漠高傲,却从来没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也没有这样质问过她。
这一刻,她才知道他本来的真面目,平静面具底下是一头被惹怒的困兽,或许,更是蛰伏在深海中的巨物,仅仅是看你一眼,便让你畏惧、惊恐,甚至是在无形之中屈服。
时隔多年,当时的惊惧如影而至,再次袭来,祁六珈看着杯壁,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她早已经不是那时候那个情窦初开的她,他也不是那个将自己情绪外露的少年,虽然有些情景惊人地相似。
那是她第一次跟他说“分手”,也是最后一次,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以至于冒着大雨打着雷都要找到她的家里,隐藏起来,截断她所有的后路。
那一次差点被她爸爸发现,祁六笙当时也在,察觉出一些什么,及时帮忙掩饰,这才让她躲过了一劫。
然而更加让霍斯羽变本加厉,你不知道他会于哪一个时刻出现突然搂住你,说他想你了,将他最柔软的一面给完全袒露在你面前。
然后,你再也发不出火。
两人像偷情似的过了两年。
碰上祁父不在家的时候,他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家里,陪她练舞,吃她做的饭菜,陪她读诗,和她一起看书,好像一切傻事他都陪她做过,乐此不疲。
可是现在,她失去了这样的权利。
她亲手葬送。
祁六珈在舞蹈房里坐了一整夜,温水失去了温度,她才跌跌撞撞站起,扶着墙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强迫自己入睡。
而此刻。
涧川最神秘的一所名为“红笺”的高级会所的101包厢里。
霍斯羽正和佟皓聚在一起,包厢里烟味甚重,贵价洋酒摆了一桌子,还有精致的菜肴散发着热气,让人食指大动。
会所经理将所有菜肴都上齐之后又毕恭毕敬地问佟皓,“佟先生,需要人留下来陪同用餐吗?”
霍斯羽终是忍不住,手里又抱着花花,只能让陈维文过来将花花抱去卧室给医生检查,他坐到祁六珈身边,搂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