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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天,楚奚对待她的态度都是极为冷淡的。
容浅也没有跟他交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把自己锁在房间内,若不是月嫂将她强行拖出房间到楼下饭厅去吃饭,恐怕她是连一步都不愿意迈出。
小米粒至今仍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御庭显得是过分的安静,甚至是安静得吓人。
楚奚的那洗话,仍然回荡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其实,她也不是责备楚奚的意思,说到底,她责备的人,是自己。
她自然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她,若非她,他不会去利用柳微澜。
她只是在自责,自责因为自己的缘故,造成了那样大的一个悲剧屋。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没有办法视若无睹,更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与楚奚的幸福,是可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即便,这个人曾经是她最为憎恨的柳微澜。
她就这么地自我折磨,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走出来,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这两天,她经常会作恶梦,梦见柳微澜坠落的那一瞬间,以及那充斥在眼眶内的刺目的红。
再惊醒,已是不能再入睡。
月嫂并没有细问她和楚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静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一再地劝说让她不要再跟楚奚怄气了。
好几次,她都想跟楚奚认错,她不该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可每次见到他的背影,脑子里便又不可避免地出现柳微澜的身影。
当真犹如一个魔咒般,怎么都挥不去。
关于柳微澜死亡的消息,只是几天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双城。
由于报纸上没有详细刊登柳微澜死亡的原因,只是简单地提了这事,另外,还有柳微澜葬礼的日子。
听说,葬礼是柳哲翰亲自操办的,而柳家那边,仍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她看着报纸时,神色不禁有些呆滞。
死者已焉。
不管她过去做得再多的错事,但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很多事情,都理应得到原谅。
但很显然,柳家人并不这么认为。
心脏的地方莫名绞痛了起来,她看着报纸上小篇幅关于柳家的情况,心情就难免有些复杂。
当初,柳微澜之所以与柳家断绝关系的原因,是因为柳家人不答应柳微澜嫁给楚奚。
容浅并不知道,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楚奚都是知道的。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报纸面容呆滞,他就站在楼梯靠近二楼的拐弯处角落,灼灼地望着她。
柳微澜的死,就好像在他们中间划下了一条线,这条线,与其说是横在他们中间将他们隔绝的,倒不如说,这条线,是埋在了她的心里。
她没有办法走出来,即便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除非,是她愿意挣脱,迈开那一步。
柳微澜葬礼当天,容浅换了身黑色的长裙,便出了门。
她没有开车,只是搭着计程车前往,葬礼的地方并不远,不过是十来分钟,就到达了。
计程车停在了会场的门口,她给了车资下车,抬起头一看。
来的人很少,门口的地方摆放了柳微澜生前的照片,照片中,她语笑嫣然,看上去是快乐极了。
但是,这个样子的柳微澜,她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她紧了紧放在身侧的手,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里头的人,是少得可怜。
她只远远地看见柳哲翰的身影,那个男人,几天的工夫,竟是憔悴得不像话,那单薄的背影不管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沧桑。
他就穿着黑色的西装,眼睛底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
他宠爱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坠亡,这换着是任何人,恐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而她,就是害死了柳微澜的凶手。
这一刻,容浅有了犹豫,她是不是就不该来呢?
她已经在柳哲翰的心上划下了这么重的一刀,如果,她的出现会让柳哲翰更加难受,那么,她不会强求些什么。
容浅这么想着,便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没想,柳哲翰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望了过来,发现了她的身影。
“浅浅。”
他唤了他一声,声音略带沙哑。
随后,他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容浅被迫停住了脚步。
她扭过头,看着柳哲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挂这一抹笑,但不管怎么看,这抹笑都是过分的牵强。
也对,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件事,他又怎么可能会笑得出来?
他就走到她的面前,语气自然。
“你来了?如果微澜知道你来,她一定很高兴。”
tang会高兴吗?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柳微澜不可能会欢迎她的,她恨透了她,若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至今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柳哲翰带她走上前,她忍不住问了出口。
“哲翰,你爸妈呢?”
她看见他脸上的笑一僵,直到好半晌以后,才回答她的问题。
“他们没来。我曾经去找过他们,但是,他们是始终不愿意原谅微澜,就连微澜的葬礼都不愿意出席。”
听见这番话,容浅难免有些震惊。
难怪,报纸上是丝毫都没有提起;难怪,这里是这般的冷清。
柳微澜的朋友本就不多,最重要的,莫过于亲人了。可偏生,柳家的其他人都不愿意来送她一程,只有柳哲翰,这个自小就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哥哥,是唯一陪在她的身边的。
容浅难免觉得心酸。
她上了香,从旁边拿了一支白玫瑰,走到了那棺木前。
棺木中,柳微澜正平静地躺在里头,她的身上换了一套白色的裙子,那件染了血的婚纱已经不知所踪了,她被整理的很好,双眼紧闭的模样,当真就好像是沉睡了一般。
大概,这也是柳哲翰的愿望吧?
他是宁愿柳微澜自此沉睡,也不愿意接受柳微澜已经离开人世的这一个现实。
她在棺木前驻足,而后,缓慢地将白玫瑰放下。
然而,她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是站在那里,挣扎了许久,吐出了一句话。
“对不起。”
容浅知道,她的这一句“对不起”,柳微澜是再也听不见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对她说。
所有的原因都出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个始作俑者,若是没有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看着柳微澜容颜的视线,开始慢慢地模糊。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个劲地说着这三个字,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一只手适时地搭在了她的背上,她泪眼蒙胧地望了过去,对上了柳哲翰的脸。
“浅浅,够了,真的够了,你并不欠她什么。所以,你无须对她感到抱歉。”
他的话,听在了她的耳里,便只成为了勉强的安慰。
她摇了摇头,她自己清楚得很,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责备她,但也无法遮盖她就是所有事端的源头。
柳哲翰叹了一声,带她走开。
他那出纸巾给她,她道了声谢,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无法止住。
他微蹲下身来,认真地看着她。
“浅浅,我是说真的,微澜的死,错不在于你。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当然,她的死,也不是你的原因。”
她不吭声,只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
他的眉头蹙起。
“你应该也知道,微澜会走上这条路,是因为她过分地逼着自己,把自己给逼到无路可退。我不想见到你也好像她那样,一再地逼迫自己,让自己走上了死角,再也走不出来。浅浅,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楚奚的责任,楚奚没有给过微澜一丝希望,一直以来,都是微澜把那种陪伴错认为是爱情,才会错了这么多年。而至后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来,也不愿意去清醒,才会以这种方式来诀别。”
“她只愿意看见她想看见的,只幻想着她所以为的,或者,她早就知道了楚奚不爱她,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认输。她心性傲,很多时候,在当初曾经是爱情的东西,在逐渐的岁月里就会变成了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