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长公主笑,“岂会,你们能来,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边上的陆夷光就笑,“我巴不得两位姐姐天天来,我在家可无趣了。”
夏兰盈便道,“那我们便常常来打扰了。”
说笑了一阵,陆夷光带着夏兰盈和夏兰彤下去玩耍,夏日炎炎,也没兴致游园。陆夷光便挑了竹林小屋,那里阴凉舒适,空气清新,还有小猫十几只,它们也知道这地方舒坦,都跑了过来避暑,不愁没话题。
说到底,陆夷光和夏氏姐妹也不甚熟悉。
……
那片竹林靠近客院紫竹院,楚玉簪就住在院内,到底是才及笄年华的小姑娘,一直待在屋子里也待不住,也会想透透气。其他地方她不敢去怕冲撞了人,这片竹林便成了她闲暇时散步的首选之地,尤其是发现这里头藏了十几只猫之后。
这一日,楚玉簪在屋子里诵读了《楚辞》,她口音甚重,便通过这种方法来矫正,免得被人笑话。
不知不觉一壶茶被她喝完了,抬头一看滴漏,今天的时间够了,楚玉簪又看了看外头的太阳,便对崔婶道,“出去走走吧。”
崔婶自然应好,她巴不得姑娘放松下,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我去拿点鱼干。”崔婶觉得这公主府的下人就是不一样,见姑娘爱猫,主动拿了一些鱼干过来方便姑娘逗猫。有了这些猫,姑娘整个人都松乏不少。
取来鱼干,楚玉簪带着崔婶还有青柳出门,青柳是南康长公主派过来照顾她的,楚玉簪很是感激,有她指点着,自己可以避免无意中犯了忌讳。
细细密密的竹子被风拂过,沙沙作响,远远望去就像是起伏的波浪。
走得近了才发现林子里已经有人,楚玉簪一眼就认出那是陆夷光,犹豫了下,继续走过去。
“县主,”夏兰盈笑吟吟地从丫鬟背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竹叶做成的蝴蝶,“你看这蝴蝶像不像?”
有客人在,楚玉簪脚步一顿,想着自己身份尴尬,她转过身,“我想起还有点事,我们回去吧。”
竹林里的陆夷光抬头看了看。
夏兰盈也看见了,眼神疑惑,看样子是主子不是丫鬟。
陆夷光笑了下,“老家来的亲戚,比较害羞。”
夏兰盈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县主想学的话,我教你。”
“好啊。”陆夷光点了点头。
走远了的崔婶忽然想了起来,“这不是那天进城路上遇见的姑娘。” 她才三十出头,眼神相当好。
身后的青柳顺口道,“那是夏大姑娘,是我们大少爷未过门的妻子。”
崔婶恍然,前两天瞧着陆大少爷特意与这姑娘说话,就想关系不一般,原来是未婚妻。
崔婶奉承了一句,“夏姑娘貌美如花,与大少爷天生一对。”
青柳便笑了笑。
崔婶好奇,“夏姑娘不是京城人?那天看着他们大车小车的进京。”
“崔婶。”楚玉簪唤了一声。
崔婶悻悻,她是个话多的,以前在梁溪就喜欢找人唠嗑,这两天安稳下来了,老毛病就开始犯了。
青柳笑着道,“夏姑娘之前在扬州,这两天才回京。”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需要藏着掩着。有时候青柳觉得楚姑娘杯弓蛇影矫枉过正了,倒显得公主府多刻薄似的。
崔婶干干一笑,不敢再多嘴。
回到紫竹院,左右无事,楚玉簪便开始对着字帖练字,她的字并不好。楚家和普通老百姓比算得上宽裕,可也只是衣食无忧而已,笔墨纸砚书哪一样都不便宜,不是一般人家供得起的,是以楚玉簪根本没有条件练字,只是会写罢了。
青柳下去忙了,屋里只剩下崔婶。
没了外人崔婶便忍不住说起话来,“大公子看着年岁不小了,应该马上就要成婚了吧。”
楚玉簪知道崔婶憋的厉害,又只有她们两人在,且说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遂没有制止。
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专心致志地练字。
“那位夏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崔婶砸吧了下嘴,公主府这么显贵,大少爷还是嫡长子,人还生得这般俊俏。公主娘娘瞧着威严,不过人挺好的,衣食住行上一点都没亏待她家姑娘,下人们也客客气气的,摊上这么个婆家夫婿可不是有福气的。
崔婶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墨,“那夏姑娘我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哪里见过,姑娘有没有印象?”
刚刚临摹好一个字的楚玉簪头也不抬,“人有相似,婶子你怕是记错了。”
崔婶皱眉,“可我真觉得眼熟,”她忽然诶了一声,一脸的恍然大悟,“刚才青柳不是说,夏姑娘才从扬州上来,没准我们是在路上遇见过。”
从梁溪和扬州分别出发进京,理论上是可能遇到,但是,“既然遇到过,她们怎么可能和我们一同抵达京城,我们什么速度,她们什么速度,况且中间我们耽误了多少时间。”生病、被偷、走错路……从梁溪到京城这条路,她们走了两个多月。
崔婶嘀咕,“没准她们也耽搁了呢。”
楚玉簪好笑,“好吧,那算婶子遇见过吧。”
“姑娘敷衍我。”说着崔婶自己都笑了,遇没遇见又有什么干系的。
……
墨韵堂内,南康长公主和夏老夫人正说着婚期的事情,夏兰盈回来了,两人年纪都老大不小,婚事的确该提上日程。
南康长公主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浅笑道,“本宫已经请钦天监监正替他们两个算过,明年二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
夏老夫人心里一突,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爬满了心脏。现在才六月下旬,这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对她而言,太长了,夜长则梦多。只是作为女方,他们岂能表现得恨嫁,遂夏老夫人笑着道,“监正挑出来的日子,绝对错不了。”
南康长公主笑望着夏老夫人,“论理该尽量早一些的,只为了两个孩子将来考虑,这种事急不得,左右也不差这半年功夫了。”她这心里头说不上来的不踏实,也不知道丁香查的怎么样了。
话说到这份上,夏老夫人唯有附和,“公主说的在理。”
夏老夫人笑着离开公主府,上了马车,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张脸沉得能滴下水来。
本还在说笑的夏兰盈姐妹一惊,面面相觑。
“祖母,您怎么了?”夏兰盈收起笑容,放缓了声音小心询问。
夏老夫人抬眸,冰棱似的目光射向夏兰盈,眼底充斥着厌弃。
夏兰盈呼吸一窒,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就连朱唇都苍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