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来袭&尸体&殴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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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表示不正常, 请查阅订阅比例。正房内, 练竹母女皆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吹灭了烛火,屋里陷入了一片漆黑。待珊瑚与贝壳退了出去, 练奶奶才抱怨道:“你真真好性儿, 由着她们闹。当初胡三娘也不似今日这般, 都是你纵的。”

练竹本已闭眼睡觉,听到母亲的话, 便道:“你到底说的是哪个?”

练奶奶道:“你就是心眼太实, 方才饭桌上,你怎地一句话都不帮我说?咱们家起来了,难道与你没有好处?我又不亏了她!”

练竹冷笑:“我看您老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还不知道你们,你把那方子弄去外头, 叫哥哥兄弟们经营, 说是要她入股, 回头一本假账糊弄她, 先前给足银子,次后寻些什么旁人都学了去的由头,妆做亏本,再不给里头送, 你们在外头吃独食。这样玩老了的把戏, 你骗谁去?”

练奶奶被叫破心思, 登时恼道:“我就是这般小人不成?”

练竹没接话, 直接道:“我们是在岛上,鲜有进城,窦家的男人哪日不去城里的铺子打转?窦宏朗是我们老倌,还是练家老倌?见你练家哄骗他婆娘,他肯忍?我们那位又是个暴脾气,惹的她往铺子里砸个稀烂,你都不好意思寻她不是!你今日就不该提这话头,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她闹着同我一起,或是同哪个妯娌一起,银钱来回都在窦家。同你们在一起,算什么?她叫我声姐姐,可她娘家姓管,夫家姓窦,与练家有什么相干?你就白眉赤眼的想去讨便宜,她不撅你才怪!”

练奶奶恼羞成怒,骂道:“你个糊涂蛋,她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才跟我撅。但凡敬你一星半点,岂敢跟我对嘴对舌!”

练竹也恼了,翻身起来道:“你来住半个月了,不知道她就是个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性?老倌她还顶呢。她嫁进来才半个多月,你也住了半个多月,就愣没瞧出来我婆婆待她不一般?怕她没钱花,金子都给。你道她那缝纫机怎么做出来的?没脸面她能从我公公的外书房拖东西?没钱她能往外头定零件?”

练奶奶听得此话,一惊非同小可,也翻起来连拍了练竹几下:“短命鬼!这样大事也不告诉我知道!他们家宠妾灭妻,看我不告诉你兄弟讨个说法。你才是正头娘子,他们凭什么给小老婆体面?哪家的小老婆上得了台盘?我嘴皮子都说烂了,把你莲妹子讨来做小,你偏不肯,弄了个破落户来,你吃苦的日子在后头!”

练竹听得母亲提起远房表妹,就气的牙痒痒。她那日回娘家,差点被逼的把表妹带回来,才在路上半赌气的买了管平波。到底谁不给她正妻体面?她替夫君纳小,还得叫人摆布了,能忍?管平波今日是对她母亲不客气了,可人家得了好东西,头一个就是想到与她分钱。若不知道管平波能从婆婆手里捞钱,还能想她没本钱。如今看来,她是没本钱么?再说了,既有商机,男人又不是死的。窦宏朗逗归逗,真个要开铺子厂子,他怎可能真的不管,谁嫌家里钱多!这哪里是敬不敬的问题。管平波要敬,敬的也是窦家大妇,不是练家闺女。今日的事传了出去,窦家二老面上不说,内里八成还等赞她一句好。向着自己娘家也就罢了,向着别个的娘家,哈!真当谁是傻子!

练奶奶还在絮叨,练竹赌气拿被子一蒙头,闷闷的道:“你再说一句,我明日送你家去。”

练奶奶气个倒仰,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浪蹄子,你向着夫家不算,连个妾也比娘家亲了!你也别跟我装大户奶奶,日后受了婆家的气,你看我还替不替你出头!”

练竹不吭声,任由练奶奶骂个不停。在外间守夜的珊瑚听不下去了,走进来道:“好奶奶,有话明日再说吧。夜里都睡了,您老一说话,仔细叫叔叔听见。”

练奶奶道:“你叔叔听见又怎地?”

珊瑚陪笑道:“叔叔自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叔叔累了一日,这会子都歇下了。我知道奶奶是个最疼惜晚辈的,吵得叔叔不安眠,明日早起眍了眼睛,奶奶岂不心疼?”

练奶奶也只敢在闺女面前胡嗔罢了,当着管平波还不敢做太过,何况对窦宏朗。珊瑚递了个台阶,她麻溜的顺坡下驴,再不说话了。

管平波素来起的早,除去才来的几日不熟,此后都是闻鸡起舞。趁着大家都没起床,一个人悄悄的跑去外花园习武,完了再翻墙进来,绕着荷花池跑圈。原先在管家,一日日的时光泰半都用来寻吃的,且没有足够的蛋白质,常常不得劲,训练都做不好。如今到了窦家,不用操心衣食住行,趁着年轻,正是好恢复体能的时候。故日日练的尤其努力。在古代,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然而暴力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论性价比,再没有什么比一身好功夫更划算的了。

练足一个时辰,管平波小跑进屋,把四肢上的沙袋解下,盘算着叫雪雁做几个正式的沙袋,等得了月钱,定几个铁锭子装上,训练效果更好。窦宏朗还睡在雪雁屋里,雪雁却羞惭惭的过来替管平波梳洗。昨夜之事,欲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谁料到管平波去正院能去那般久,窦宏朗等的不耐烦,就……

管平波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只道:“你去把老倌叫醒,咱们的缝纫机被阿爷截了和,我也没法子了。”

雪雁脸一红,鼓起勇气道:“那个,昨天夜里……”

管平波笑了笑,道:“这又有什么,老倌的屋子,他爱去哪里便去那里,连姐姐都不管,我更不操心了。你若能怀上,也好脱了下人身份,享几日清福,顺道惠及你母亲和妹妹,有什么不好?”

雪雁整个人僵住,良久,眼泪慢慢滑下,喉咙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她们这般出身,一辈子望到头,最好的也不过就是给主家生个孩子,逃得这做奴婢的命运。管平波的话不稀奇,她亲娘这般说,她相厚的姐妹亦这般说。可那些人都跟窦宏朗没关系,她没有抢那些人的老倌。她昨晚被窦宏朗求欢,不可以拒绝么?可以的。但她私心发作,抓住机会反倒勾引人。她知道管平波不擅床笫之欢,便生出百般手段。却没料到,此时此刻,管平波依旧在替她打算。

管平波听着雪雁的抽泣,心中暗暗叹口气。她现在把雪雁打个半残,也没人说什么。背主的奴才,打死一个算一个。可是呢,她觉得犯不着。不是说她有多少同情心,不过是她的路太多,没必要跟小姑娘们挤那绝望的羊肠小道。可惜没人懂呐!又要被人当好人,她也很为难呐!

挽好发髻,管平波站起来道:“别哭了,你哭肿了眼睛,我可就背黑锅了。还当我打了你呢。”

雪雁哽咽道:“我以后再不干这事了!”

“可别!”管平波忙道,“谢谢您呐!我最不耐烦同人一床睡觉,你把他往我屋里推,真心是坑我。”

雪雁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婶婶,你这般想,日后会吃亏的。”

管平波摆手道:“全天下人吃亏我都不会吃亏。我昨日做的那缝纫机,夜里给阿爷和妈妈看了,阿爷说要拿去开铺子,分我三分利,再分姐姐两分利。”说着挑眉道,“手里有钱,我怕哪一个!老倌就不是抢老婆私房的人。”

雪雁低声道:“老倌若不在了呢?”

不在了姐姐早飞走了!却不好说实话,只道:“到时候再说!我不定能比老倌活的长,我有一日且乐一日!”

雪雁叹道:“才还明白,转脸又孩子气了。”

管平波生怕雪雁当真替她勾男人,忙道:“要不这样,你管跟他睡,生了儿子算我们两个的,如何?”

雪雁笑着摇头:“你就是个棒槌!”

管平波故意拿话堵她:“将来你做了婶婶,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成?二房的院子就这么大,你就是做了婶婶,还睡那屋,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听到此话,雪雁再无言语,摁着管平波梳头上脂粉。管平波想着君山岛已踩点完毕,今日正好在家画出大致的地形图,不用翻山爬树的,穿裙子就穿裙子吧。

收拾停当,雪雁又急急去那屋里伺候窦宏朗洗漱,顺道把缝纫机的事同他说了。窦家的要紧营生是茶叶与船舶货运,缝纫机那点子添头也就是个顺手的买卖,窦宏朗无可无不可,只说了句赚了钱别忘了请妯娌吃酒便罢了。

豪门大户行动就有人知道,窦宏朗昨夜歇在东厢,睡的却是雪雁的事,练竹清早便知晓。待管平波进门时,观其神色,依旧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叽叽喳喳的说昨夜在正院的故事。练奶奶听闻窦向东截了去,顿歇了心思。又听到窦向东愿分练竹两成利,眼睛又亮了起来。

管平波何等人物,察言观色一流。练奶奶的猥琐劲儿,硬生生勾起她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同情心,觉得练竹真是倍儿可怜。练奶奶无甚城府,她那表情瞒的过谁去。练竹也是一脸疲倦,管平波再是如何性子直,有什么都想着她。亲娘倒是一听她有钱,就打着补贴娘家的主意。索性对管平波道:“既是你想出来的,又分我做什么?我不差那点子,你自己收着吧。”

练奶奶脸色巨变。管平波终是记挂着练竹待她不薄,一口答应了。只待这老货滚了,再悄悄交给练竹。

练奶奶胸口起伏,当着窦宏朗的面,不敢插言旁人家的银钱来往,到底忍不住酸了一句:“管娘子得了那多银子,要做什么呢?”

管平波一个四两拨千斤就把话推开,只听她道:“我不知道哩,横竖还没得,到时候问妈妈吧。”

练竹终于忍无可忍的道:“我也好了,不敢再劳动妈妈。老倌,你今日送妈妈家去吧。”

管平波垂下眼睑,掩盖住眼睛里的一团火焰。乱世出英雄,她来到此间,可不是为了让人摆布的。

窦宏朗莫名得了个能听懂外事的老婆,心情很是不错,爽快的答应了。于是又道,“老大两口子都蔫坏,你仔细着别着了他们的道。老三心眼多,但三弟妹还好,你同她一处耍没什么。在家里,跟着妈妈走,出去外头,就得记住我们兄弟三个是一家子。”

管平波一挑眉:“在家里,胡三娘再惹我,我可打人了。然则出了这道门,谁碰她一下,我照例似今日这般打。”

窦宏朗:“……”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我可不是妒忌,她不惹我,我也不理她。但她要惹我么……巴州悍妇,乃至整个苍梧郡的堂客,哪个又是省油的灯。横竖女人家的事,老倌别偏帮就行。”

窦宏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就托生在了泼妇满地的苍梧郡!?有这么跟夫主说话的么?还是一小老婆!想起族中各路被老婆暴打的兄弟们,窦宏朗只觉得他得先去告诫一下胡三娘,省的连累他一块儿被揍。还好练竹是个和气人,阿弥陀佛。

正说话,雪雁从外头走来道:“二叔,婶婶的娘家人来了,二叔去陪陪吧。”

窦宏朗忙出了管平波的屋子,才到院中,就见练奶奶带着儿媳,抹着眼泪进了门。窦宏朗赶上前见礼问好。

练奶奶哭道:“好好的又怎么说来!我苦命的女儿,头发差点都熬白了,哪知一场祸事,鸡飞蛋打,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窦宏朗提起此事依旧有气,道:“都是窦家人,我们不好怎地,只叫人打断了那人的腿罢了。不是做女婿的不替老婆出头,实乃没有我出头的理。岳母只管放手去打他家个稀烂,才叫帮我们报了仇。”

练奶奶道:“我们家的人早去了,留下我们两个不能打的来看阿竹。直跟姑爷说,待我们家收拾了,姑爷别嫌面上不好看。”

窦宏朗道:“我丢了个孩子,哪还有什么面不面的!”

练奶奶心中满是酸楚,练竹没孩子,在夫家就始终站不稳。她都不稳,练家又如何立足?况她自己怀了孕不知道,夫家嘴上不说,心里不知如何埋怨呢。想到此处,又伤心的落下泪来。

窦宏朗只得把练奶奶与练大嫂送去正房,还嘱咐了几句:“她身上原就不好,岳母多多拿话宽慰她吧。原先是她没动静,故我多去别处。如今她既有能为,我多陪她就是。”

练奶奶感动非常,泣道:“赶上你这样的老倌,是她的福气。”

窦宏朗不耐烦与哭哭啼啼的娘们说话,对贝壳道:“平波呢?叫她来待客。”又对练奶奶道,“岳母稍坐,我去外头看看,别叫哥哥兄弟们吃了亏。”

练家正跟窦贵光家的遗孀打群架呢,练奶奶听得此话,竟催促道:“姑爷不用管我们,哪年不来几十遭?俗话说,一日客,二日主,三日四日自己煮,都是自家人,姑爷很不必客气。”

窦宏朗点点头,径直出门去了。管平波则进门来见礼,二房主母躺着,得有女眷接待。使人端了瓜果来,笑对练奶奶福了福道:“我年轻不知礼数,也没当过家,招待不周,还请大娘瞧着我小,担待些个。”

练奶奶早听闻窦宏朗又纳了一房小妾,只家里事多,一时没顾得上来看。此时见了生人,又见她来出来待客,就知道是新来的管氏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假笑道:“听着娘子说话,似有些来历。家里可是读书人?”

管平波笑道:“家父认识几个字,算不得读书人。”

练奶奶虽不高兴女婿纳妾,但也不好在窦家逞能,只好拿些没要紧的话问问。管平波也就随口答一些诸如几岁了、家是哪里的之类的闲话。待到练竹醒了,见了亲娘亲嫂子,少不得哭上一场,又少不得被亲娘劝住。练奶奶拿了窦宏朗的话来宽慰,练竹却摇头道:“横竖这一个月他是不能守着我的,往后……往后谁知道呢?之前没伤身子,都十几年的怀不上。如今遭了重创,还不定有没有将来。”说着又哭了。

管平波端了一碗红枣莲子汤走过来道:“姐姐休提丧气话。我家那头,有个地主的儿子,娶了另一个地主的女儿,左也怀不上,右也怀不上,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下去的补品都有一缸子。等了好些年,夫家忍不住要纳妾。娘家不干了,喊了百十个兄弟要跟夫家打架。次后约好说,此妇的三十岁还不生,就纳妾。到了那妇人三十岁时,夫家都问媒婆相看了,哪知那妇人就当年,年头一个年尾一个。”

这话练奶奶听住了,忙问:“果真?”

管平波拿着勺子一面喂着练竹吃汤水,一面道;“大娘不信,打发人去刘家坳问去,有名有姓的。男的叫刘大宝,女的叫张和香。我们刘家坳的地名,就从刘家来的。我进门前,那张和香已生到第四胎了,是个女儿,四处报喜。我还捞了两个红鸡蛋吃呢。”

练大嫂笑道:“娘子只怕听岔了,生了女儿怎会有红鸡蛋?”

管平波笑道:“我们家的雅妹子满月的时候,莫不是没有红鸡蛋的?”

练竹想了想,明白了:“她前头三个竟都是儿子?”

管平波道:“可不是,倒显得女儿精贵了。”

练大嫂道:“也就是府上这等人家才稀罕女儿,外头恨不能生十个八个儿子呢,女儿再少见也不值钱。”

练奶奶叹道:“不是不值钱,女人家到底无用。乡间争起水来,没有男丁怎能行?”

练竹被管平波一个故事安慰了,况丈夫母亲嫂子都来哄她,情绪已平复了许多,调侃道:“有我们管妹妹一个,十个男人也打趴下了。”

珊瑚抚掌大笑:“婶婶你可是没瞧见,管婶婶一脚就把窦汉达老婆的脚给踩断了,听到那声响,我心里直呼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