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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的时候方姨娘来的时候,我瞧着人的脸色已经不好了。”张嬷嬷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怕是这孩子原先就是保不住的... ...”

“她吃了那么多损阴的东西,还望着能够平安将孩子生下来。”李氏言语中有些不屑,“左右都牵扯到我们身上去,就看看两个人能闹到什么程度。老太太已经护了一个姜成祐了,也不在乎多护着一个人。”

这话张嬷嬷是不能够接的了,李氏也没细说。

太平的日子过多了,这府里的牛马鬼神也就越来越多。她总是要下手处理一番,以佑她的孩子平安长大。

姜明月换了一身杏色掐花对襟缎面外裳出来,乌黑细软的长发挽成了两个髻,缀了一圈羊脂色茉莉小簪,在发辫的末尾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

她继承了父亲的好容貌,又生了一双和李氏相似的笑眼,就像是年画上的白嫩娃娃,让人看着都欢喜得紧。

李氏看着女儿,心里的怒气也消失了不少,逗着人一会之后,才牵着人的手去前厅用饭。

前厅的人已经到齐了。方氏还在修养,柳氏被禁了足,三个姨娘中只有许姨娘过来了。

姜修玉只穿了常服。他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却依旧目光清朗,剑眉斜飞。许是才经历了丧子之痛,眼下有一层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态。

下方依此坐着两个相貌相似的少年,仔细看看却能够看出区别来。

着白色云纹长袍的男孩稍长些,身量纤长挺直,动作散漫,狭长的眸子时常时笑着的,自有股风流韵致的意思在里头。

这是她的二哥姜成远,年仅十四就以一手草书见长,不知受了多少人的追捧。却性子散漫了些,每日做的便是与人上茶馆,做些吟诗赏花的风雅事情。

三哥姜成朗与姜成远性子几乎完全不同。

姜成朗穿了一身湖蓝色锦袍,剑眉星目,五官与姜明月有些相似,却更加硬朗。

他性子急躁,喜好习武,每天都在外面乱窜着,动不动就要与人比试一番。姜修玉为了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向赔了多少歉。

最后将人扔进了军营里挥霍多余的精力,倒是让人安分下来不少。

先前已经有了准备,再见到亲人的时候,姜明月没有之前的失态,只是眼眶还是红的。

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人,对自己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弄得顾允之浑身都在别扭着。

“那是小爷我风流倜傥。”现在见人笑了,只当人的火气消下去了,丢脸也算是丢得值当,没有多少的在意,说起了另一件事情来, “再过几日你进宫,我皇祖母说要见你。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她对人很好的。”

“好端端的见我干什么?”姜明月凉凉地看人一眼,故意问着。

实际上不耐烦极了,觉得顾允之果真和她的气场不合,因着她一个人生出了多少的事端来。

先前她不想和顾允之来往,不过是觉得那些浓重的深情厚谊她没有办法去回应,宁愿躲得人远远的。

可现在避开人的理由又多了一条——麻烦。

顾允之不知道人心里的想法,听到这句话,倒是难得脸红了一次,含含糊糊地回话,“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要见你。”

“你只管过去便是,到时候我去找你。”他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姜明月的身边,试探性地在人的衣袖上摸着,看着上面繁复的缠枝花纹,“过几天我带你去城郊的庄子上玩,我也捉了两条鹿,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我不喜欢小鹿。”姜明月将手缩了回来。

顾允之执拗地去牵着人的手,眼神定定地看着人,“那你为什么要去静水山庄?”

他虽然年幼,但眉眼仍旧锋利,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眼神深邃如同一汪深潭。姜明月有种错觉,仿佛是多年之后的顾允之穿过时空的距离直接站在她的面前,问她,为什么不是他。

过往的那些事情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冷。

她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容甜美而又残忍,“因为我不喜欢你,便觉得你什么都是不好的。”

这句话可谓是伤人至极,顾允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气,“我知道了。”

姜明月装作没有看见人的神情,将木盒递了过去,“小王爷将东西拿回去吧,定远侯府虽然比不上敬亲王府,但明月也不差这些的。”

“是我母亲送你的,不喜欢就直接丢了。”顾允之冷声说,起身出去。

也不知道是门口的花盆怎么碍着他的眼了,一脚踹了出去,倒是将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桑青端着玫瑰花饼进来,将瓷碟放在了桌子上,扭头问,“小王爷这是什么了,我瞧着人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的。”

她试探地问着:“姑娘和他起了争执吗?”

“没有。”姜明月扶额,有些疲惫,“撤了吧,以后都不用做了。”

桑青觉得事情怕是严重了,也不敢多说,转而将话题转了过去,“我瞧着娆兰这几日有些不对劲,问她什么也是不说的。”

“怎么了?”

桑青刚准备开口,只听见门口一阵响动。

娆兰端着茶进来,滚烫的茶水已经泼了一身的。她却恍然不觉,机械地蹲了下来,将杯盏捡起来。

“你都不疼的吗?”桑青立刻将人拉了起来,看人的手背上已经红了一大片,又急又气,“你怎么也不注意些,若是留了疤,以后有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