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眉目清扬,整个人挺拔如青松眉宇里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没有应话,兀自在一旁的铜盆子里净了手,又用帕子擦干,而后才伸手接过那童子手中的粥,“你喂只怕会糊了她一脸。”
说罢便自然而然的坐在苏雪卿身边,先搅了搅,而后不多不少的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略吹了吹,递到苏雪卿嘴边,“吃吧。”一系列手法动作行云流水,熟稔得就像是天天做这事一样。
苏雪卿稍稍迟疑,没有去吃,那人却不动分毫,勺子不进一分也不退一点。
苏雪卿还是伸嘴吃了,那人不紧不慢的将整碗粥喂完,而后起身,又擦了擦手,苏雪卿正要开口说话,那人却道:“你先休息,待明日到了清江城你再离开。”说罢端着碗领着那书童便要出船舱。
“等一下!”苏雪卿忙叫住了他!“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那人回头,“我怎么知道。”说罢一皱眉,“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苏雪卿点头,“我这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问我我问谁?”那男子皱眉,“行了,你只要记住我救了你,然后明日你要离开就行了。”
说罢,那男子匆匆走了出去,望着这一对主仆苏雪卿心中满是郁闷,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救了自己却似乎对自己避若蛇蝎。好歹自己这会儿也算是弱质女流,稍微有点同情心也要等自己好一点了才打发自己走吧。
可是自己到底是谁啊?出了什么事自己才沦落到这个地步,身上没一处好肉,都被抽打得体无完肤了,苏雪卿在心中思索着,可是到底是精神不济,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到了下午竟发起烧来。
一直到夜间,那男子见里边没有半点响动,微微蹙眉朝一旁的童子道:“进去瞧瞧。”
那童子正在喝着鲜美的鱼汤,正是下午那男子钓上来的鳜鱼。
闻言撅嘴道:“我不去。”
“鱼汤十文钱一碗,不去便付钱或者将鱼汤放下。”
那男子正卷起袖子蹲在一旁料理活鱼,刀背一番将鱼鳞除尽,除去鱼鳃,而后手起刀落利索的将鱼给剖了扯出内脏丢到一旁的桶子里,用清水将血水冲干净,最后抓了一把盐洒在鱼腹上用草绳一串吊起来挂在一旁的竹架子上边。
听了这话那童子慌忙仰头将手里的鱼汤连着鱼肉倒进嘴里,那鱼汤烫得他泪眼汪汪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待他将嘴里的肉吞完那男子也已经将鱼料理完了。
站在一旁洗手,懒懒道:“拿不出钱那你去吧。”
那童子瘪了瘪嘴,不甘不愿的起身拎着灯盏进了船舱,一进去他便发现苏雪卿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上前仔细查看一番却发现她面色潮红满额的冷汗,整个人微微发抖。
“少爷,她病了。”那童子转身走出。
那男子正在喝鱼汤闻言皱眉将手里的鱼汤放下,“病了。”重复道。
“对啊,病了。”那童子皱眉,“而且病得不轻,整个人都像煮熟了老虾子一样。”
“真是祸不单行。”说罢那男子起身,“咱们连夜赶路去清水城。”
“水……”床上的人含含糊糊的出了声,原本坐在一旁看书的男子起身倒了一杯冷茶递到苏雪卿嘴边。
茶水一沾到苏雪卿干裂的唇,苏雪卿便张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冷茶带着一股陈年茶叶的涩味,苏雪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见还是那个书卷气的男子。
“多谢。”苏雪卿此时声音低哑粗超,“我还想喝一杯。”
那男子不多言,转身又倒了一杯伸手递过去,这次却没有递到苏雪卿嘴边,苏雪卿忍着浑身的酸疼挣扎着坐起身,而后颤颤巍巍的接过那茶捧在手里,低头喝了一口。
“请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这里是清水城,你走吧。”那男子打断了苏雪卿的话。
苏雪卿一愣,自己病成这样怎么走?
“少爷,药。”这时船舱的帘子被掀开,那小虎牙童子小心翼翼的端了药碗走了进来。
“正好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喝完你便离开。”那男子站起身走出了船舱。
留苏雪卿与那童子两人大眼瞪瞎眼,良久苏雪卿叹息道:“你家少爷总是这么冷心冷肺?”
那童子咧嘴一笑,“没有啊。”
“以前都是没心没肺的。”说完将苏雪卿手里的茶杯拿走将药碗赛道她手里,“喏,你瞧他还舍得银子给你抓了药,换成以前恐怕早就让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苏雪卿心中一哽,“你们在河边救了我?”
“嗯,当时你跟条死鱼一样躺在那里,是我发现了你。”那童子一笑,“不过咱们上午就发现你了,到了下午才救了你。”
苏雪卿心中又是一寒,这么说自己像条死鱼一样在河边趴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