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临北颇为赞赏的点头，“你看出了事件的一些本质，实际上这个话题肯定是有幕后推手的操作，让景春从一个废宝变成了待价而沽的珍珠，这颗珍珠眼下已经多家人马正在关注，我们的优势不明显。”

“幕后推手？”顾佳期问。

沈临北应了一声，“没错，有一个幕后推手在帮景春做大场面，这样这个商品就有了价值。”

“他的目的是什么？”顾佳期问，“让景春的人赚更多的钱？所以说这是景春的做的？”

“不会。”沈临北蹙眉，“景春的人，做不出这样的成绩。”

“那我……”

“明天我们还是要去一趟景春。希望可以打动他们的人。”沈临北说：“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

“好没问题。”

和沈临北说完景春的事情，沈临北送她往门外走，见她已经不像是刚来的时候那样面色苍白，便问了一句，“你是对自己有信心了？”

顾佳期想了想，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眼神之中有着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我没有信心，我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想放弃。如果他的心是铁做的，我也会想办法给捂化了。”

沈临北拍了拍她的肩膀，那种不带什么暧/昧色彩的坦荡感觉，“不错，你这种态度就非常值得人欣赏，比那些哭哭啼啼每天说缺爱的女人强多了。”

顾佳期被这句话说的一愣，转头再看他，这个男人脸上又恢复了早前开始的温和笑意，她略有点好奇的问：“沈临北，你难道是丁克一族？”

丁克一族，基本上就是不婚主义者了。

沈临北挑眉，故作正经的回答，“我倒是想丁克，不过你打听裴莫行的事情也就算了，别妄图打听我的事情。”

顾佳期无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听的，其实也就是随便聊两句……”

沈临北翘着唇角，将她往门外送，直到门外才倚着门说：“我有未婚妻。只不过一直没有结婚而已。”

“有未婚妻？”顾佳期几乎是要问，既然有未婚妻，为什么到37岁还不结婚。

结果沈临北只是讥讽的笑了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裴莫行知道我那些破事，如果他愿意和你说的话。”

只是沈临北刚说完，眼角就已经瞥到站在楼道口的裴莫行，这男人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和他那严肃的形象呈鲜明对比。

沈临北笑，“OK，你赶紧回去吧，免得我被你男人给弄死。”

顾佳期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在裴莫行凝重的目光下回了房间，他将保温盒放在桌上，“吃吧。你刚才在做什么。”

顾佳期没想到裴莫行居然大老远跑去真给她买了想吃的小笼汤包，本来有点冰凉的心好歹有些回暖，她坐下来后回答：“他让我看了下景春最近的进展，然后让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

裴莫行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但是没有否定，这个表情令顾佳期略微松了口气，至少她没有说谎，而他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你吃不吃。”顾佳期抬眼问。

裴莫行摇头，“中午和临北随便在楼下吃了点。”

顾佳期的确是很爱吃小笼汤包的，见裴莫行这么说，她也就低下头来，揭开保温盒，里面的汤包还是热的，想到他因为她说的这句话，跑到挺远的地方去买，语气中略带唏嘘，“其实买不到的话，没必要跑那么远的。”

看见顾佳期这样的神情，裴莫行伸手轻抚了下她那略有冰凉的脸蛋，“你想吃，跑远点没事。我先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情。”

顾佳期看着他坐在旁边。

这个酒店房间就是这么局促，吃饭工作都在一张茶几上，她呆呆的看了他俊朗的侧颜一眼，忽然间有点索然无味起来。

她突然间很想问他，当他和她zuo爱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别的女人。

他对她的身体那么热衷的时候，心里面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要她。

可是她不敢问。

……………………………………

晚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挨着裴莫行睡。

嘴巴里说我有信心，我不想放弃，可是真遇到这种事情，她心里还是芥蒂重重，她突然间觉着自己放不下。

放不下裴莫行当时的那动作，还有欲言又止的神态。

翻了个身，就看见裴莫行浅浅的睡着，双眸并没有完全闭合，而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她今天的问题，令他想起了过去？可她不愿意裴莫行去想那些事。

顾佳期牙一咬，直接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莫行，我们好好在一起行不行，以后我们生儿育女，会有很久很久的时间在一起，从现在开始，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我想陪着你一起走。”

裴莫行微微睁开眼睛，顾佳期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睁，长长的睫毛在颤动着。

裴莫行伸手握住她的，半晌后沉声问：“顾佳期，你为什么喜欢我？”

在他和裴慕华之间做出选择，大部分的女人都会选裴慕华吧。

他有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身份，哪怕曾经的白露，都顷刻之间变了一个人。

顾佳期被他问得一愣，讷讷的问：“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裴莫行目光沉沉。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其实，未必需要。

可他的确没有想到，顾佳期会这么喜欢他。

本就严肃的神情渐渐松了下来，他单手轻轻抚着顾佳期圆圆的肩头，“你想太多了。不会发生那种事情。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景春。”

“嗯……”

其实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顾佳期有点委屈，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明天，是最关键的一天。”裴莫行低声在她耳边说。

说到景春，顾佳期想起白天和沈临北聊的内容，她侧过头问他，“查到幕后推手是谁了么？”

裴莫行的手几乎是习惯性的往下滑，滑到了她的衣服里，放在熟悉的位置，或轻或重的按柔着，“或者，是个你认识的人。”

“我认识？”顾佳期略有点不解的瞪大眼睛，“谁？谢茗朗？”

“谢茗朗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做事很邪性，但他不会这么无聊。”

“那是……”顾佳期是真想不到自己身边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把景春一下子就推到了台面上，让裴莫行和沈临北都非常棘手。

裴莫行低头看怀里的女人，她这么柔顺的样子其实非常赏心悦目，他低声回答：“陆成渊。”

“陆哥哥？！这不可能，他没有给我一点风声。”顾佳期下意识的否决后却又愣住，不对，她和裴莫行在海市出差，陆轻燕是知道的，可陆轻燕也没有说过他哥哥参与到其中来，难道这就是个巧合？

顾佳期是信任陆轻燕和陆成渊的，这两个人几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伙伴，所以在裴莫行这样说的时候，顾佳期第一反应是否定。

“嗯。也许是巧合。”裴莫行忽然间伸手托着她的下颌，“不过，他手段这么高明，我突然间有兴趣会会他了。”

裴莫行对陆成渊的印象，还停留在最初的阶段。

那时候蓉城酒会上，似乎他对顾佳期频频示好，但那时候他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在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顾佳期试图想再说点什么，裴莫行按了按她的肩，“睡吧，我困了。”

<p嗯好。晚安。”

台灯被关掉，房间里陷入了沉寂，顾佳期听见裴莫行鼻息间的一声叹息，却还是紧紧搂着她，维持着最喜欢的那个姿势——从后面抱着她，一只手要握着她胸前的柔软，另外一只胳膊则是给顾佳期枕的。

不过……难得他晚上没什么需求。

不知道是因为体恤她刚刚生了场病，还是因为心里有事。

************************

景春的工厂，顾佳期是知道的，那天她都已经走到门口，却忽然间扭头就走，其实对这个地方感觉不是很真切。

景春的厂房并不多，一排排的和旁边的那些工厂比，略显小气，而那老旧的感觉格外明显。

顾佳期和裴莫行、沈临北往里走的时候，还会听见一些员工振奋的说：“现在社会都在关注我们的品牌了，说不定还会有政府扶植，到时候就不用卖给其他人换老板了！”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顾佳期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两个男人，他们的脸上同样神情郑重。

如果真的政府扶持，那的确不需要他们这些社会资本的介入了。

这陆成渊，策划了一出好戏！

顾佳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陆成渊在一个会议室里见面，而他是作为自己的阻碍方站在那里。

陆成渊显然也很意外，意外会看见顾佳期，这样的神情令顾佳期稍微安了点心，至少陆成渊不是故意为难的。

“裴总，沈总，你们虽然屡次造访，我们也非常愿意把景春的品牌交给你们，但眼下出了点小小的转机，我们景春在这位先生的手底下，已经有起死回生的迹象，所以……这件事，我想缓缓再谈。”景春的方厂长说着，不过眼睛似有似无的扫了眼顾佳期，他对白露印象深刻，可今天又出来个美女，这裴莫行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缓缓再谈，果然进入了待价而沽的状态！

裴莫行勾唇微笑，“方厂长过谦，您请的这位先生的确手段非常厉害，没想到会卷起这么大的风波。不过，说句实话，这景春即便耗到了政府投资又如何，没有过硬的人脉，没有合理的渠道，没有高端的产品研发，你真的认为，单仅仅凭借网络炒作，就可以得到满盘欢喜？”

裴莫行的话可以说是咄咄逼人的，而顾佳期却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

她倒是没想见过裴莫行认真谈事的状态——她直觉，今天裴莫行说了这么多的话，将会颠覆她的认知。

原来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沉默寡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口若悬河。

果然，裴莫行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

沈临北在旁边适当的补充，“再说了，这个时候方厂长再考虑外资，恐怕就会被网民喷死吧。”

方厂长讪讪的笑了笑，“当然，当然不会考虑外资了。”

陆成渊却在这时候插话，“过硬的人脉怎么没有，合理的渠道当然也有，即便不卖出景春，景春一样可以通过社会招聘招来人才，我们顾氏的渠道也可以和您合作。”

方厂长的眼睛滑过一丝惊喜，这位帮他策划了网络炒作的仁兄，的确是非常厉害，就这么一出戏，就已经闹的天下皆知，原本都打算低价出售的品牌，现在几乎是个升值的宝贝。

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在会议室里响起，“顾氏，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父亲说了算的。”

本来还正信心满满和方厂长说话的陆成渊，忽然间抬起头来，已是，面容大惊。

*****************

会议室外的角落里，顾佳期和陆成渊面对面的站着。

“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你做的，陆成渊，你是故意要和我们作对么？”

陆成渊还是以前那温文尔雅的模样，甚至在顾佳期质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生气，眸中滑过一丝无奈。

“佳期，我并不知道，景春是你们想收购的。”陆成渊一字一句的和顾佳期解释，“如果我一早知道你们有兴趣，我一定不会接这个单子。”

“顾氏给你开的工资不少吧？”顾佳期反问他，“为什么要给别人干活？”

陆成渊眼睛里那苦痛的颜色加深，他朝前走了一步，忽然间伸手按在顾佳期的肩膀上，“你还不懂吗佳期？我需要钱，我需要大笔的钱。因为我要做的是复兴陆家，而不是在顾氏生活一辈子。”

顾佳期被陆成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陆成渊很少会在她面前剖白这么多，以往他都是谦和有礼，对她/宠/爱有加的。

“你父亲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可就是因为我和轻燕是寄人篱下的，所以我不敢提这件事，也不能提这件事，可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我娶了你，我们两个一起壮大顾氏，也比把你送给裴慕华，招到那么大的羞辱强。”陆成渊纵然愤恨，可也没有办法。

“今天你在现场揭了我的脸面，其实就让我知道，我和轻燕其实就是你们顾家养的两只狗，无论做了多少事情，也都不会有什么好报。”

“陆哥哥，你别这么说，我今天在会议室是有点生气，我没有想那么深层次的事情。”

如果不是陆成渊和她说的这么明白，她怎么会知道，原来陆成渊并不是想长久的在顾氏工作，他甚至要图谋赚钱之道，去复兴已经败亡的陆家。

可她的确可以理解陆成渊的想法，寄人篱下无法抬头的滋味陆成渊应该尝了很久，只是顾佳期一直觉着，自己的父母真的没有亏待过他们，她有的他们也都有，从来都是当做一家人看待。

“我知道今天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陆哥哥。”顾佳期有些懊恼，慌忙道歉。

陆成渊眼中的神色复杂，“佳期，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强大了，我还有机会么？”

陆成渊的话问得她愣住。

“我只恨我当时不够强大……佳期，离开裴莫行吧，他对你没安好心，他就是个……”

陆成渊的话被突然而来的人给打断。

裴莫行直截了当的将顾佳期搂回到怀里，“陆成渊，你倒是个人才。”

他又低头看了眼正自出神的顾佳期，“你看你又不乖，我给你时间让你和朋友叙旧，你这所谓的哥哥在做什么，挖墙脚？我裴莫行的墙角，是那么好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