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内侍见状不好,连忙上前拉扯,我怒气冲冲地看着李氏,背对着他们,高声斥道:“你们今天敢碰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们横着出去?”
这三人终归是少了阳气的男人,见我这气势,也摸不准我到底有多大的背景敢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没了刚才的狐假虎威,低头站定在原地,时不时抬眼望望我,又望望李氏,琢磨着自己主子的态度。
芄兰抚着脸,眼眶红了一圈,扑通一声跪下,委屈地对李氏道:“耿格格竟然敢打奴才,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耿格格这全然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我听她又在攒说李氏,也不讲什么客气,对李氏微微福身一拜,抢话道:“侧福晋息怒,奴才打她是为了维护侧福晋的名声。“
李氏听到芄兰的委屈抱怨,刚缓过神来就又要发作,听我这么一说,脱口道:“维护我的名声?”
我见她顺话问起,直言道:“奴才就算再怎么卑微,好歹也是爷正经抬进来的人,虽然身份不能与福晋、侧福晋相比,但好歹也算得上是爷身边的人,论身份还是要比普通奴才高上一头。侧福晋和奴才正说着话,若说起来,也是爷身边的侧室与庶妾姐妹间的事,她一个奴才在旁边插嘴不说,还敢挑唆着主子不问青红皂白地责罚奴才。如今福晋主子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了侧福晋管着,假使侧福晋没弄清楚是不是奴才有错就罚了去,若事后查清楚奴才冤枉,主子和福晋主子怕是要责怪侧福晋未能明辨是非,往后还能信任侧福晋吗?”
“依你这话说的,倒是为我好了?”李氏虽说不算聪明,但也不傻,她听我这么一说,也生了忌惮,攥着帕子,看着一脸委屈又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的芄兰,不甘不愿地反问。
“奴才自然是为了侧福晋好,想来奴才入府便得罪了主子,自然与侧福晋争不了什么,既无利害关系,又还要指望着能得些侧福晋的照顾,怎会希望侧福晋不好?侧福晋何不派人往前院找书房管事打听一下,奴才到底是因为何事才伤了额角,又可否真的被禁足?这些一问便知,自然知道传闻的真假,到时就会明白奴才所言不虚。”我正身看着李氏,唇边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笑意里有着坦荡,更夹杂着对她无知的嘲讽与怜悯。
看来李氏的院子里定然有乌拉那拉氏的人,否则怎么会滤掉真相,让根本经不起推敲的流言传到她的耳朵里。这个女人是被胤禛娇宠过头的花,却不知在她的身边恐怕早已有人埋下了毒虫毒草,就等着看她自己上套作死。
李氏沉默了,我也不想再多留,反正今个是撕破了脸,她高兴或者不高兴,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屈膝福身,没等她允许,就带着云惠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深思站在原地的李氏和目光中带着愤恨阴毒的芄兰。
回到自己院子,过了没多久膳房里的人过来送晚膳,顺便知会了句,说:“侧福晋说了,耿格格今个以下犯上冲撞了她,从明个起,明个的膳食两餐改为一餐,取消小点,以示惩戒。”
又过了没多久,李氏那边又派人传话来,说:“耿格格性子太烈,先是大喜日子冲撞了主子,又在今个冲撞了侧福晋,为了磨磨这性子,这院里的所有人一律停俸半载,望自反省,以观后效。”
送走李氏那边的人,庞嬷嬷、小顺子和云惠聚在屋里,气氛沉闷起来。
庞嬷嬷皱着眉说:“侧福晋的性子虽然有些骄纵,但从来是个温婉没主见的,这事定然又是她身边的芄兰给教唆的,要不我去找福晋主子说说,看能不能免了这罚?”
云惠早就觉得憋屈,听庞嬷嬷都这么说了,她也附和着娇嗔道:“就是,减了膳还好说,大不了咱们自个托人出门买些吃食也能度日,可罚了月俸,就是断了咱们的后路,这不是想把咱院里的人往死里逼吗?”
就连一向闷不吭声的小顺子,这次也皱起眉,应声道:“要不让奴才也去求求苏公公,请主子替格格做主?”
我长出一口气,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不了,我手上还有些嫁妆,原本是想留着以后慢慢打赏给你们,可是现在看来是要先救急再说,你们找人把东西带出去换成银子和粮食,再买些简单的厨具,我们自个在这院子里搭伙做饭,先将这半年度过去再说。至于两位主子那边,谁也不许说,这一次咱们说了,或许能暂时免了罚,但侧福晋那口气没顺,日后怕是新仇旧恨不知道怎么找这机会给咱们添堵,索性这次让她把气给顺了,以后也就不会理会咱们。”
三人听我这么一说,也只好点头同意,各自散去,张罗手上的事,留下云惠与我独处时,云惠小声问了句:“要不要请九爷送些银子来……”
我眸色一沉,压低声音冷然提醒道:“若敢对九爷提及半个字,就不必留在我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