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听也来了兴趣,索性不急回前院,也就欣然应允了下来。一旁的钱氏也喜欢五子棋,问能不能从旁观战,也被允了。于是三人坐在院子里,气氛显得格外和睦。
胤禛是围棋好手,对五子棋的接受能力也相当的快。虽然第一二局落败,但到了第三局就已经可以平手,到了第六局就胜过了我。
见他掌握了窍门,刚好晚晴和云惠给三人端来了去火解燥的甜品,于是就提议歇歇再下。
将棋收好,胤禛吃着甜品似乎还在想着刚才的棋局,我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明白他恐怕是从这五子棋里悟出了什么更深的东西。虽好奇他的想法,却也不便直接询问他在想什么,便就兀自开口道:“其实这五子棋玩到高手对局的阶段后,就会出现一个特点,那就是——先行必胜。所以想要赢得对方,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才能克制和战胜对手。”
说这话时,我目光流转,沉缓的语速中带着些他能听懂的深意。见他执勺的手微微顿了顿,只当未察,继续道:”对了,我记得好像在哪本书里还看到过一个《五子兵法》,你可想知道?“
”兵法?“胤禛对兵法两个字格外上心,重复了一遍后,意料之中的要求我说来听听。
我回忆前世记忆中的《五子兵法》,只因为前世心里的那个人喜欢玩,于是为了玩能与他对上几局,也颇费工夫的熟记过这篇中国现代五子棋开拓者那威的《那氏五子兵法》。
”先手要攻,后手要守,以攻为守,以守待攻。攻守转换,慎思变化,先行争夺,地破天惊。守取外势,攻聚内力,八卦易守,成角易攻。阻断分隔,稳如泰山,不思争先,胜如登天。初盘争二,终局抢三,留三不冲,变化万千。多个先手,细算次先,五子要点,次序在前。斜线为阴,直线为阳,阴阳结合,防不胜防。连三连四,易见为明,跳三跳四,暗剑深藏。己落一子,敌增一兵,攻其要点,守其必争。势已形成,败即降临,五子精华,一子输赢。”
缓缓言出这套五子棋用的《五子兵法》,我的脑子格外清醒,有意将每字每句都清晰的传达给他。因为在我看来,这不只是一套关于五子棋的制胜兵法,也隐含着天下大谋的成事之道,而这些刚好是目前处于“后手”状态下的胤禛所需清楚和运用的。
“后手要守,以守待攻,攻受转换,慎思变化……阻断分隔,稳如泰山,不思争先,胜如登天……攻其要点,守其必争……势已形成,败即降临,五子精华,一子输赢。”胤禛只不过听了一遍,就将这篇兵法中对他至关重要的几个点理了出来,也不避忌地重复了遍。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见目的达到也不多重复,只是笑着对钱氏说:“这五子棋看起来没有对弈那么复杂讲究,可是其中的变化和要领丝毫不比对弈差。可惜我的水平也不算特别好,至多是随便玩玩。你既然喜欢,又心思敏捷上手快,倒是学下棋的好苗子,咱们四爷主子看样子平时也是个喜欢下棋的,看样子必然是个中高手,不若我帮你向他求个恩典,得空时常来走动,顺便教你?”
这自然是存着为钱氏往后铺路的心思,毕竟若只是凭着长相,恐怕她是难入胤禛眼的,幸而胤禛不是个只看皮相的,所以让他多发现钱氏身上的亮点和不同,以后才会有另眼相看的时候。
钱氏如今还未及笄,和我入府时的年岁差不多,我也不想让她太早就历经人事免得伤身,所以也算是用这种方法,通过潜移默化与厚积薄发的为以后诸多行事铺路。
钱氏虽然不知道我心里想的这些筹谋,但是旧时女子早熟,自然心里明白我这是在为她邀宠,面上顿时起了羞涩的红润,垂眸娇嗔了句:“主子平日那么忙,怎好再添烦扰,何况主子过来也是为了与姐姐说说话,总让我占着时间算什么事……”
我和钱氏说话并没有避开胤禛,胤禛将这对话听得也真切,先是容色微沉,似乎怨怪我将他推给旁人,可是听钱氏的推诿之言,许是觉得这丫头倒还懂事,不免多看了两眼。
“如此也好,反正我对这五子棋也颇有兴趣,以后闲暇常来走动,也方便切磋讨教。”胤禛出乎意料地配合,爽快答应。
对于他的态度变化,虽然为钱氏高兴,但心里却也有些说不上来的发堵。我并不像承认这种情绪的来由,努力压下后强打笑颜,打趣着薄脸皮的钱氏。
棋局下完,钱氏见我一直将话题绕在她身上,愈发窘迫,最后耐不住匆忙请辞告退,留下我与胤禛二人。
“别人都是巴不得将恩宠往自己身上拢,你倒是大方得很,转手就将我卖了个人情给旁人。难道你对我真是一点心都没有吗?”钱氏走后,胤禛脸上的表情也鲜活生动许多,语气中夹杂着各种情绪。
“你不是也答应了吗?可见对钱氏的印象也不错。”我没有正面回答胤禛的问题,只是避重就轻地说。
胤禛叹了口气,说:“我答应的不是她,是你。只当是你想时常见到我才找出的借口好了。”
“噗,你要不要这么自以为是。谁想见你了?”对于他自大的心态,我不由忍俊不住笑出声来,接着说:“你平常不来,我这里都成了众矢之的,你若常来,我会不会过不了多久就变成第二个德格格了?”
其实德格格眼下在府里是个有些禁忌的话题,一来是为了避晦气,二来是因为德格格曾经是主子的宠妾,如今怀着子嗣不明不白的死了,怕惹主子伤心。三来是因为这件事很可能牵扯不小,言多必失,众人都避恐不及。
我或许是习惯了与胤禛寻常的相处和说话方式,也没觉得忌讳,就那么大咧咧地说了出来,直觉胤禛也并不会太在意。
胤禛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到德格格的名字,先是沉默,续而接话道:“你和她不同,府里也决不允许再出这种事。”
对他这句话,我自顾装傻充愣,道:“总之我喜欢安定太平,若你不来能换得片刻喘息,我还真希望你没事就别来了才好……”
这话说到这里,就见胤禛脸色彻底寒了下来,至少补充了句:“可是——长久不见依然是会想念的……”
想念二字入耳,胤禛的神色瞬间从寒冬转入春暖花开,也让我松了口气,暗忖他这人的心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猜。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他其实只是对我不设防罢了。
二人说着话一直到深夜,无一例外的,他留宿下来。依旧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相拥而眠一阵夜。无须我再多加提醒,他也很自律地在守着那个三年之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