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就休息会儿吧,不要再刺绣了。”唐依沫塞了个破破烂烂的暖手炉在柳氏怀里,拖过她手上的针线。
柳氏笑了笑,看了眼外面漫天的大雪,“反正也没事儿做。”
唐依沫把东西放好,她可不敢瞎折腾,这些东西可都是钱啊。“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啊!”他们娘俩的月银少。自从唐依沫找到了个出府的办法,有时候会把柳氏做的东西拿出去卖些钱。
柳氏柔和的笑笑,看着面前的女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现在气氛正好,屋里虽然不像唐宗樊住的地方那样有地龙,可这里的空气带着些暖意,那是亲情铺就的。唐依沫很想问问自己母亲为什么以前不怎么理自己,后来却转变了态度。或许柳氏以为孩子小记不住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摇了摇头,唐依沫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哎,沫儿啊!你也十六了,过了今年,都快十七了。”柳氏忽然叹声道,摸摸女儿的发顶,慈爱的眼神洒满唐依沫全身。“娘亲不奢求你嫁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只要能去做个正妻那就再好不过。”柳氏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虽然你只是唐府的庶女可要做一般人家里的正妻还是不差的,怕就怕你那个爹啊!”
余下的话柳氏没有说完,唐依沫却是懂了,女儿虽然无用,却可以和人攀亲,就好比二姐嫁给了皇帝,全家人都鸡犬升天了。
唐依沫不忍看到母亲的愁容,绽开笑容,“娘,放心吧,你都和我说了很多次了,我知道的。”十六岁的大孩子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母亲怀里撒娇,似乎要把小时候那些失去的补回来。
柳氏被女儿的笑容感染,拍着唐依沫的背,好像抱着个大型巨婴,“知道就好,娘只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像娘亲一样。”那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唐依沫搬了个凳子在柳氏身边坐下,头趴在柳氏的腿上,柳氏双手不时的在女儿头上抚摸。这个姿势是唐依沫最喜欢的,感受的到彼此的温度,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娘,以后我要找个只有我一个人的男人。”要是像父亲一样,家里那么多女人,后院真是不得安宁,她可没有那点大气之心为自己的男人管理女人。
柳氏失笑,“鬼灵精怪,看那些书都看得魔怔了么?”唐府有请夫子给孩子们上课。同样被夫子们忽略的唐依沫偶然间看到一本杂记,此后就爱上了看闲书的习惯。没有银子,唐依沫用了其他的方法得到看书的机会。
“才不是。”唐依沫嘟嘴,只有在柳氏面前她不显得那么呆滞和笨拙,有着真正属于这个年纪的活跃,“有些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
“是啊,是啊,是有道理。”柳氏享受着女儿对她的撒娇,心神回到了很远很远,要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嫁给唐宗樊,只是嫁给村里的一个人,或许也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吧,“可大多数都是贫困的人才只有一个老婆的。”
知道母亲在打趣自己,唐依沫瞪了一眼柳氏,豪言道:“我不怕。”
捏捏女儿嘟着的嘴,她都被逗乐了。唐依沫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孩子的一时玩笑。
被母亲那看戏的目光盯得全身发麻,下意识的摸摸手臂,“不和你说了,我先去还书去了。”
说着进了自己的闺房,翻出那些所谓的杂书,朝母亲挥挥手,猫着步走远了。
如果你是皇帝,你肯定不愿意去吃平常百姓家的饭菜,要是你是财主,你肯定不会愿意穿上平民的粗布麻衣。但要是你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你是否愿意去爬狗洞呢?或许没几个人愿意,所以一墙之隔,你失去了很多东西。
被人欺负惯了的唐依沫没有一点儿自己身份尊贵的意识,也没有钻了狗洞丢脸的感觉。所以她很自然的钻了,然后得到了一个新的天地。
唐依沫把书用布装好,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放的是金银珠宝,其实只是几本破书。
绕到小院的后面,杂草丛生,可惜现在是冬季,只能看到些被白雪覆盖的黄色,荒芜的好像不在尚书府的范围之内。
明明知道这里没有什么人来,明明走了许多遍,可每次还是会有种做贼心虚的忐忑,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确认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出没时,唐依沫才慢慢的弯下腰,小心的扒开前面由枯草和白雪交织着的杂物,一个只能容一只狗钻进去的洞出现在眼前,要是不仔细找,这个小洞还真是不容易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