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事。”臻璇示意桃绫收好,“定帮我送到。”
臻衡咧嘴笑了。
臻璇还要去别处请安,臻衡送了她出来,见周围无人,才压着声音道:“姐姐,夏家那位老太太一直都那么说话的?”
臻璇不解,再一想倒也明白了,臻衡说的是何老太太。她看着臻衡,眼睛澄清一如幼年,她不禁笑了,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臻衡的头,暖声道:“世间自有恶毒之人。不过,你且放心,我吃不了亏的。”
臻衡闻言有些失神,这句话他记了很久,那一年在季家后院,臻璇也是这么跟他说的,那时他曾下决心要早早考一个功名回来,叫谁也不敢小瞧了裴家,小瞧了他们裴家五房。时间稍纵即逝,一晃七年匆匆,等到秋天他便要参加秋闱,一定要中,一定会中的。
臻衡的这些心思,臻璇无从探知,她只是笑着上了车去了庆福堂。
刘氏从周氏手里接了中馈之后就忙碌了许多,却没有疏忽佛事,每日入夜之后就会在佛前念上一个时辰的经。此刻她却不在,听丫鬟们回禀,刘氏是去了庆荣堂里。
臻璇去看了周氏。
周氏半躺在床上,她这个年纪怀了二胎,总归想多注意一些,如今这胎还没有坐稳,少不得多休养一会。
许是这盼了多年已然放弃却又到来的孩子给了她希望,周氏精神气很好,叫人扶了臻璇在床边坐下,笑着道:“快别多理了,过来叫六伯母瞧瞧。”
周氏拉着臻璇的手,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你小的时候,我们妯娌还担心过,性子太过绵软,又不爱与人说话,在家中还不打紧,等嫁了人,不是要叫你祖母和母亲挂心坏了吗?到底是女大十八变,一年比一年好,愈发是个有后福的样子了。反倒是你那六姐姐,我操心嘞。”
臻璇不愿意多谈自身的变化,只是道:“六姐姐定了嫁去周家,您怎么还不放心呢?”
“这就是做娘的心思了。想着等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忙起来就不会想嫁出去的六丫头,可又一想吧,再哪儿也不及在自己身边,我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怎么能不揪心呢。”周氏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还是你好,同在甬州,真想得慌了,一顶轿子上门看女儿去。”
臻璇闻言也笑了起来。嫁在身边的好处,她深有体会。
“说起来,今年不晓得你母舅他们来不来……”
“我想是不来的。”臻璇一直记得日子,“不过,报喜的人月底时定是要来了,表嫂正月里要生呢。”
周氏这才想起来,笑道:“没错没错,均哥儿媳妇差不多是要生了。琮姐儿呢?可说了人家?”
“似乎还不曾说呢。”臻璇话一出口,猛就想起了那年季老爷与金氏带着郁均、郁琮来甬州的时候,周氏叫臻径来过几个潋滟湖,那时有过猜测,莫不是周氏想替臻径选郁琮,只不过到底年纪还小,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就没有提过,现在却不一样了。臻律的婚事虽没有正式定下,也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轮下来的便是臻径。
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又是亲上加亲。
臻径做事踏实,为人耿直,周氏从前自己没有儿子,对庶长子的教育是一刻没有松懈的,可将来呢……
等周氏这肚子落了地,真的是一个嫡子时,她对臻径又会是一个什么态度?
这门亲事到底是好是坏,不是臻璇能说得明白的,若周氏真的提了出来,也有季老爷和金氏做主,李老太太与季氏也会推敲,倒无需臻璇多担忧。
周氏问过之后就没有再多提,只是说起了臻琼:“你六姐姐上回还与我说,你前几次回来,都是匆匆打个照面,都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说一说。你一会得空,去她屋里坐坐。”
臻璇应了,抬眼撇到周氏床头上放着的一个平安符。
周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抬手拿了起来:“是我娘家送年礼时送来的,求得子嗣安稳。”
臻琼的小院里移了几株腊梅,开得正好,窗户微启,窥见里头窈窕身影。
见臻璇来了,院中丫鬟纷纷问安。
臻琼听见响动,放下书迎了出来,睨了臻璇一眼,道:“这回倒是晓得往我屋里来坐坐了。”
臻璇笑着赔了罪,又拉着臻璇一块坐下,等丫鬟送了香茗,尝了一口,道:“还是六姐姐这儿的香片泡茶好吃,我自个儿琢磨的那些,还是差了点。”
臻琼点了臻璇的眉心,道:“别以为夸我几句,我就不生气了。”
臻璇笑话道:“我可瞧见周家送来的年礼了,六姐夫送了什么?”
臻琼一怔,待明白过来臻璇说了什么,她急急啐了一口:“小妮子又乱说。”
臻璇知道臻琼性子,笑着嬉闹了几句,臻琼念着臻璇早早要回夏家去,也就不摆出一副生气模样来,叫丫鬟取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锦盒,打开叫臻璇看:“上回叫玲珑阁打的,你看看如何。”
这套头面臻璇记得,图纸是她拿给夏颐卿的,可实物是头一回看到,做工精巧不用说,臻琼的花样也很有意思,臻璇取了一个簪子在臻琼头上比了比,笑道:“好看。”
臻琼自个儿也很满意,又说了几个新的设想与臻璇一道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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