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面色涨红,她是听袭人偶尔说了几句,说宝玉最近睡的不大好,若是有造化也有那玫瑰精油就好了。史湘云当时就记在心上了。她认为自己没错,明明就是林姐姐小气嘛,为何人人都说她的不是。她就不信,林家果真连一瓶精油都没有!
林黛玉不肯就坐,扭着身子不肯说话。
贾母拉着林黛玉在身边坐下,慈爱的看了她一眼,“好了,我知道,我的玉儿不是个小气的。云丫头,给你林姐姐陪个不是便罢了。”
连贾母也这么说,史湘云委屈的眼睛都红了,贾宝玉看了,怜惜之心大起,站起来对着林黛玉拱了拱手,“好妹妹,我代云妹妹向你陪个不是,云妹妹她心直口快,她无心的。”
林黛玉哼了一声,贾母搂着她,“好了,不生气了啊。好容易来一次,不许再生气了啊。”
林黛玉微微一笑,“老祖宗,并非我小气,实在是那玫瑰精油难得,我庄子上的玫瑰花,一小半用来做玫瑰清露,另外一大半全都用在了这玫瑰精油上,才得了那么几瓶。太后近日睡的不香,这玫瑰精油可以安眠,我便给太后进了两瓶。实在没有多余的。我都想好了,明年,我再多种些玫瑰花,再给外祖母和舅母们送一些来。如今看来,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贾母笑了,“这怎么是你的不是呢。好了,不说了啊。再说就没意思了。”
王熙凤赶紧凑趣,说了半车的话,终于将话题顺利转移了。
晚间,林黛玉家去了,史湘云歇在了薛宝钗的潇湘馆,卸妆洗漱后,史湘云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书,薛宝钗坐在镜前梳头,“好妹妹,好端端的,你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宝姐姐,你也怪我吗?明明就是她小气嘛!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只顾着讨好太后,全然将老祖宗和爱哥哥忘在了脑后!我就是气不过嘛!”史湘云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不要瞒我,玫瑰精油的事贾家上下并无人提起,定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不然的话你可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起这个。好妹妹,你若真拿我当姐姐,就实话告诉我吧。免得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薛宝钗款款说来。
史湘云有些犹豫,想了又想,念着从小的情分,到底没把袭人供出来。“好姐姐,真没人和我说。我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薛宝钗微微摇头,嗔道,“何为打抱不平?你又为谁感到不平?说到底,贾家唯一有资格责怪林妹妹的,只有老太太一个。可连老太太都未曾说过什么,更何况旁人。你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这是你的优点,但我时常也替你担心,多少祸事,都是因你这张嘴引起的。你若再不改,日后少不得要吃亏。”
史湘云咬着唇,低头不语,好半天才说道:“好姐姐,我和你说了,你千万别告诉旁人。是袭人姐姐在我耳边抱怨了几句,说二哥哥今日睡的不好,听说那玫瑰精油有安眠之效,若有这个就好了。我就记下了。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袭人姐姐好容易才回到二哥哥身边,日子也不大好过,紫鹃是老祖宗给的,倒也罢了。可连麝月晴雯都比不过。她的处境本就艰难。若再传出些不好来。那可怎么好啊!”
“傻妹妹。你难道还不知道前番袭人是因何被打发了吗?怎么还相信她的话呢?”薛宝钗搂着史湘云说道。“那个袭人虽然看着敦厚老实,可细细想来,果真如此吗?她在宝玉身边时,显不出旁人来。难不成宝玉身边只有她一个忠心的不成?紫鹃麝月难道都不如她吗?你且看她不在怡红院时,宝玉如何便知道了。就拿这回来说,为何别人都不抱怨,偏只她抱怨。还偏偏在你跟前抱怨。难道不是她知道你心直口快,故意为之吗?你啊,下回说话之前,好歹也在肚子里过一过,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也得好好想想。你虽是史家大姑娘,史家一门双侯,可你也别忘了,林妹妹的父亲可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都察院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吗?别人都不招惹她,偏你傻乎乎的!”说着,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史湘云沉默不语,只低头角着手里的帕子,将好好的一个帕子搓揉的不能看。
薛宝钗叹了口气,“我是知道你的,你身边也没个正经人教导你。你既叫了我一声姐姐,少不得以后我越俎代庖,以后多教教你了。袭人固然服侍了你一场,可你这些年处处惦记她,也算尽了昔日主仆之情。日后啊,还是少和她来往吧。”
史湘云红着眼眶,“好姐姐!”
薛宝钗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让莺儿给你做了些针线。你家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史湘云流着眼泪,“好姐姐,但凡你是我的亲姐姐,便是没了父母也是没妨碍的。只是袭人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日后我小心说话就是了。”她嘴上虽为袭人辩解了几句,可心里到底和袭人疏远了几分。
薛宝钗揽着史湘云的肩膀,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