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umenides的诞生(4)(2 / 2)

“我的计划中低估了孟芸。而她却是最不该被低估的一个人。”袁志邦郑重其事地说道,语气中带出一种佩服与尊敬,“我们俩都和她斗过,最终谁也没能真正赢了她。”

“她……她做了什么?”罗飞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他既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可是又害怕听到那悲惨的描述。

袁志邦眯起眼睛再次开始回忆。被他的话语牵引着,两个人的思绪一同回到了十八年前的爆炸案现场。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十六点十三分,离袁志邦设定的爆炸仅有短短的两分钟多点儿的时间了。

孟芸从先前的那次爆炸中慢慢清醒过来,她的脸上流着血,听觉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但是她的思维却在迅速地恢复。

她看到自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铐缚在了一起,那个男人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然后她看到了背负在男人腰间的那枚炸弹,计时器上的时间正在倒计时中流逝。

她挣扎了一下,虽然能够勉力触摸到那枚炸弹,可她不懂拆弹,手中也没有任何可用的工具。而留给她的时间已是如此短促,她该如何求生?

孟芸抬起头四下张望,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正在快速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给她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孟芸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正是这个人将自己困在了这里!她大叫了一声:“袁志邦!”

袁志邦停下脚步,回头与孟芸对视着,他沉默了一两秒钟,愧疚和歉意写在了脸上。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便转身继续往仓库外走去。

孟芸在瞬间明白了局势,她被袁志邦设计了!从仓库内两个男子衣着的互换,联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情,孟芸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不管对方为何如此,自己竟要成为这个阴谋的牺牲品!

“浑蛋!”孟芸悲愤地呼喊着,“你停下,你看着我!”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已经接近仓库门口的袁志邦竟再次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然后他看向了孟芸。直到这时,袁志邦仍未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因这个女人而出现变数。他深信自己已经控制了一切。

还有两分钟设计中的爆炸就会发生,这两分钟足够自己逃生,而孟芸却来不及进行任何形式的自救。即使自己再停留几秒钟,又能有什么意外发生呢?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孟芸,后者根本就没有考虑自救。她瞪视着袁志邦,然后直接将手伸向了炸弹的引线,攥住之后狠狠地一扯……

袁志邦愕然惊呆了,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对方竟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他连忙纵身跃起,向着仓库外扑去。可他终究还是未能逃脱,爆炸顷刻间已经发生,炽热的气浪将他狠狠地掀了起来,他随即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听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罗飞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渗落下来,他仰起头长叹一声,似乎有些释然。

“她不是因我而死……”罗飞喃喃地说道。孟芸的死并非出于自己对拆弹的错误判断,在他心头压了十八年的一块沉重的石头似乎可以卸去了。而他也从未想到,孟芸竟死得如此壮烈,正是她亲手引爆了炸弹,用自己提前逝去的生命击碎了袁志邦滴水不漏的计划。

在那样绝望的关头,在那样稍纵即逝的时刻,有几个人能如此坦然地面对死亡,并且还能给对手致命的一击?

所以即便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袁志邦,在日后回想起这一幕时,仍不免对孟芸产生由衷的敬畏。

片刻后,罗飞擦了擦眼睛,然后他盯住袁志邦,低沉地说道:“这就是她的风格,她永远也不会认输的,没有人能够击败她……她——和我一样!”他似乎带着骄傲的情绪,又似乎像是宣告着什么。

“是的。”袁志邦坦然承受了罗飞的目光,“我没能击败她,也没能击败你。十八年前,她夺去了我的半条命;而十八年后,因为你,我剩下的半条命也将终结。但是……你们同样也没能击败我……你会明白的,我们缠斗了十八年,最终仍是个胜负难分的结果。”

胜负难分?罗飞摇了摇头:“我已经找到了你,你的计划到此为止了。”

袁志邦咧开残破的嘴角笑起来:“你找到了我,并不代表你就找到了Eumenides。”

罗飞心中一凛,他知道对方的意思。

在十八年前的爆炸中,袁志邦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他已没有能力再执行自己的计划。所以他只能盗用黄少平的身份蛰伏下来,这一等就是十八年。

但他并不甘心Eumenides就此消失,所以用十八年的时间去培养一个传人,继承自己所有的技能和思想。

最近正是这个传人崭露头角的时候。

这些罗飞都已经想到。

“我也会找到他的。”罗飞用目光表达出坚定的信心。

“你们找不到他。”袁志邦却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他没有记录,没有档案,没有任何资料,对于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你们如何去寻找?”

“邓骅!他的目标是邓骅,我会因此而找到他——而且,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这次计划的关键所在!”罗飞咄咄逼人地说道。

袁志邦忽然不说话了,他看着罗飞,像是在欣赏什么东西,片刻之后,他才又重新开口,而话题却完全岔开了。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罗飞愣住了,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而袁志邦又接着说道:“在十八年前,在那场爆炸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你是否想到过,有一天我们会像这样?我们坐在桌子的两边,代表了两个势如水火的阵营,我们互相争斗,竭尽全力却仍无获胜的把握。”

罗飞沉默了,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