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宸心里一凉,一个飞身跃到青衫男子面前,抓住男子的前襟就朝木窗急射而出。
只听身后“轰隆——”几声,烟尘缭绕中鱼宸手提一个着青衫的男子,肩膀上还缠着一条银光闪烁的细蛇,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狂奔到了隔着几里的树林里。
鱼宸一松手才发现,那青衫男子早已经昏死过去,就连在昏死时候牙齿都死死地陷在殷红的唇瓣里,可想而知他曾遭受了怎样的苦楚。
比起鱼宸这明显躲过一劫的庆幸,被他们弄塌客栈的老板娘可就悲惨许多了。
从老板娘这一方看来,今天这事分明就是场无妄之灾啊!
她不过是往常一样的开门做生意,往常一样懒散地趴在柜台上打扇子,眯着眼瞧着这堂里的客人,要真说有什么不同的。
就是方才来了两兄弟,一个打扮奇特灰头土脸,看着就不是什么做正经营生的,另一个倒是模样俊秀像是读过书的,只是说话能酸倒了牙。
若不是看在那青衫小兄弟面皮白净的很和那二两银子的面子上,她玉娘怎么会轻易地放了他
们上楼去?
可她若知道那两位住个店都能掀翻了房顶,最后竟然弄塌了客栈,她定是要把那两位像一盆水泼出门外,一撮灰吹的他们打个滚翻出几万里地去。
她的心血啊,都毁了个彻彻底底了!
一开始二楼那动静她不是没听到,可大堂里的客人们一窝蜂往外跑她能不管吗?不给银子就想吃独食,天底下哪有那等好事?她便追了出去索要,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这客栈就跟那纸糊的戏人儿似的噼噼啪啪地碎了一地?
还真应了那句“人在屋中坐,灾祸不请来”呀!
玉娘抹着泪看着眼前的客栈,她可靠着这间客栈活啊!这客栈虽说不是什么摇钱树,只养活她一个也没什么问题。
她又早早的去了夫家,如今连这份营生也保不住,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挨过去啊!
周围的邻居三三两两围在倒塌的客栈外面,对着玉娘指指点点,却没什么人上前安慰一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玉娘。
卖油饼的汉子放下担子走过去,“玉妹子哎,侬还是看看这地下有没有压死人哟,死了要去见官老爷的,见官要撒钱的。”
玉娘闻言果真止了哭,着急地看着那一堆废墟,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这万一要压死了人,还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再说她柜台里还有些碎银子和她藏得私房钱,可都要找出来!
不然等会儿官差来了,那银子就都得进狼肚子了!
那汉子重新挑了担子上街,围观的百姓也逐渐散去,毕竟不是自家的事,顶多凑个热闹。
玉娘在日头下晒得头昏眼花,手里紧紧捂着一个碎花布包,这里面可都是她攒的银子,掂掂分量像是没短缺几分,还是快快藏好了吧。
玉娘弯着腰小心地把布包塞进袖子里,嘴里还在咒骂着断绝她财路的那两人,今天二楼住店的只他二人,不是他们又能是谁!
慢慢直起身子,一抹亮眼的白光瞬间吸引了玉娘的注意,她方才怎么看见珠光了呢?
这样想着玉娘便小心地踩着烂木板破褥子,向那抹白光的方向走去。
搬开碎石子,抚开木屑土渣,一颗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珍珠映入眼帘。
这......这这这.....
很少有女人在看到珍珠之类的东西能把持住自己的,玉娘凭借多年对首饰的品鉴,可以断定,这颗珠子绝对能顶得上宏珍阁的镇阁之宝——一颗碗大的珍珠,
不!这颗怕是要比那颗碗大的珍珠还要贵重!
白日里竟也能发出莹莹珠光。
玉娘回过神来,立刻用手把那颗珍珠给遮住了,左右看看,装着不在意似的把那珍珠迅速塞到袖子里,站起身。
哪怕心里高兴的恨不得大叫几声哼几个小曲儿,玉娘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一副愁云惨淡,绝不能叫旁人知道她捡了个宝贝。
至于这宝贝是哪个客人丢下的,她猜是毁了她客栈的那两人,怀揣这样的宝贝自然是不可能在堂里吃饭闲坐的,只有楼上的客房,才能免了那些手脚快的扒子。
玉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在心里暗暗求着神佛,她以前说的都不做数,还是别让那两人再出现在她面前了,这珠子她就当是赔礼收下了。
这厢玉娘捡了鱼宸的珠子心里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狂喜,面上还要装着悲痛欲绝,愁怨不减。这边的鱼宸却是实打实的不知所措了。
因为胥景告诉他,这青衫男人的一双眼睛,怕是彻底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