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我说啊,若不是实在找不到证据,我都怀疑他才是真正一心向曹的那个。”
……瞧郭图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瞎出计策不说,还净把人逼得往曹操这边送。
偏偏袁绍还十分信任他,那才叫倒了大霉,不打败仗都对不起郭图的良苦用心。
就在吕宁姝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边上的跑来了一个亲兵对她禀报:“将军,军正有事要报。”
吕宁姝挑眉道:“什么事儿啊,叫他过来。”
军正生了一张国字脸,看上去满脸正气,对她抱拳道:“启禀将军,属下抓住一人,窃了其他人的财物,正要按军规处置时那人却喊冤,似是另有隐情,属下拿不定主意,故来请示将军。”
吕宁姝疑惑道:“喊冤?他难道没有窃人财物吗?”
军正犹豫:“是窃了……可,他说是因为友人……”
吕宁姝无语地打断他的话:“他既然犯了这事,就必须承担后果,难道还有人逼他偷窃不成?”
张郃皱眉,插了句嘴:“你怎么当军正的,这种事情还来请示?”
如何处置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偷东西有理由就不算偷东西了?什么歪理啊。
不是说不能请示,可这种事情还来请示显然就是不知轻重了。
这就相当于打仗的时候还来问你今晚吃什么一样。
军正慌张道:“属下知错……”
吕宁姝严肃道:“军法如山,任何人都不能左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军正的,但从今往后若你再犯这种错误,军正就只能换人了。”
军正额上的冷汗簌簌而下:“多谢将军宽恕。”
吕宁姝叹了口气:“我会让军丞看着你。”
……
距离歇息还有一段时间,曹丕就已经默默地抱了竹简摞在吕宁姝面前了。
吕宁姝认命地拿起竹简,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看他。
——这家伙最近好像长高了点。
曹丕专注地指着竹简啰啰嗦嗦给她讲解了一堆。
……
一炷香后。
吕宁姝抬起袖子掩面偷偷打了个小哈欠,继续百无聊赖地听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困。
曹丕对她的反应毫无所觉,继续认真地叨叨叨。
……
半晌过去,一篇长文终于讲完,灯下捧着竹简的少年微微抬眸,望向了一旁睡得正香的吕宁姝。
“…………”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只听主将营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啊啊啊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把墨汁涂我脸上!!!!!”
吕宁姝一个侧身,避过了想要抓住她手的魏氏,刚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没想到伏完自己就先把魏氏拉到了一边。
他朝着魏氏斥道:“浅见!”
魏氏似乎有些怕他,在伏完话音落下之后便闭口不言了。
吕宁姝颇有兴味地瞧着两人的反应,见伏完朝她望来,便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伏完对情绪的控制颇为熟稔,不过片刻的功夫脸上就不见了方才的怒意。
他语重心长地劝着吕宁姝:“天子年幼,朝中便有小人能够把持权柄,祸乱朝纲。若是扶植天子……”
吕宁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小人是谁?”
伏完坚定道:“自是那司空曹操!”
吕宁姝乐了:“伏中散可真会装瞎,虽然我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桓灵二帝在位期间的朝堂有多混乱。”
卖官鬻爵,荒淫无度,这两位大兄弟可以说是被骂了很久了,就连再忠于汉室的臣子也没法否认其昏庸之处。
唯一可以称道的,大抵也只有其在位时能镇住臣子,维持表面的统治了。
扶植皇帝作甚?谁能清楚当今皇帝的秉性是否与桓灵二帝有着共通之处?
伏完义正辞严地反驳:“只要除了小人,哪怕今上是桓、灵在世,也能维持朝野清明,再无人祸。”
吕宁姝:“……”
你认真的吗?
她不禁被伏完的脑回路深深震惊到了,反问道:“可你没发现自主公掌权以来,朝堂已经相对清明了许多吗?”
伏完摇头:“曹贼任人唯亲,你难道不见我等忠君之人皆为虚职,他的宗亲却身处要职,而且竟还有许多目无君上的寒门庶族青云直上,受他提拔?”
显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吕宁姝挑眉道:“我也是寒门,谢谢。”
伏完:“……”
气氛突然尴尬。
吕宁姝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在你看来,他就该在逢迎天子的时候立即交还大权,然后继续为你们累死累活地平定乱世?”
——哪来那么大脸哟。
伏完反问道:“难道吕姑娘不是这么想的吗?”
吕宁姝嗤笑。
撇开这群人理所当然的无赖嘴脸暂且不说,退一万步,如果曹操真的把大权交还了皇帝,那身为曹操亲自提拔的他们又有什么立足之地了呢?
这权柄可不是说交还就轻飘飘的一句交还就够了呀!
光从字里行间的话就能感觉出来伏完这些人对曹操那些下属的恶意满满。
若是曹操放权,他先前苦心培养、煎熬多年的势力定然会付之一炬,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举个例子,世家子弟如荀彧荀攸那些人倒还能凭借家族势力保全自身。
可像郭嘉之类的寒门就直接会被朝中大臣一面倒的针对、面临着清算掉脑袋的风险啊!
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