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茜芝的话一下子鼓舞了旁边的那三四个女孩,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叽叽喳喳的。
蒋宜深笑了笑,说她们:“都别胡说,后日招待周小姐时,更不许这样不端庄,且今日的话头,半分不要露出去。”
他的言辞并不如何严肃,几个女孩子还是一下子规矩起来,再不敢打趣。
蒋老夫人这才开口:“听宜深的,出去乱嚼舌根,可不是大家姑娘的做法”,孩子们乖巧地答应了。
蒋廷玉看着这一幅天伦图,已过中年却依旧儒雅俊朗的面上满是笑意。
“乐家那两个孩子过得怎么样?”蒋夫人突然开口问道,“上次听你奶奶说,前两年咱们送去的东西都被他们那些叔伯霸占了,娘就一直记挂着。”
她只有一个儿子,膝下虽然还有三个庶子三个庶女,却还是觉得单薄,自从听了老夫人的话,她就想收那两个孩子来养着。
吃过那么多苦的孩子肯定知道感恩,日后一定会对宜深有助益的。
蒋宜深虽然起过抱轻轻回家来养的念头,却并不知道他娘的心思,闻言笑道:“他们又找了两个没爹娘的孩子,还收留了两个吃不上饭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那给卦的道人,现在可是热热闹闹的一个大家庭了。”
蒋夫人听罢,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成了,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不过还是交代儿子:“既然咱们已经结了这个善缘,以后你没事就去看看他们。”
蒋茜芝举手道:“下次大哥去的时候带上我,我还没看过村子里是什么样的,还有,我有好多穿不上的衣服,都可以带给那个小姑娘。”
蒋宜深本来笑着的,这时却没了笑,看了眼庶妹,道:“她倒不缺衣服穿”。
虽然知道家里的姐姐妹妹每年都会在回仙泉祭祖时,把不穿的衣服送给族里那些家境平常的人家,但此时听到要轻轻拾别人的旧衣服他还是很不舒服。
蒋茜芝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大哥,心里委屈,在祖母、爹娘跟前却不敢表现出来。
蒋宜深没再多关注她,对他祖母道:“差点忘了,那小丫头家门前靠着山,从山里摘了不少葡萄,做了两大瓮的酒,来时给孙儿装了好几葫芦。我去拿来,给奶奶和爹娘尝尝。”
葡萄也能做酒?
在这个时空,酒多是高粱玉米做的,并没有后世的各种果酒,是以一家人听说那个乡下小姑娘用葡萄做了酒,都很稀奇。
蒋宜深亲自回了他的院子,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她们每人手里捧着两个土巴巴的葫芦。
先给祖母一个葫芦,蒋宜深又转身给了他爹娘一人一个,笑着道:“那个小丫头说了,这个葡萄酒既能活血又能养颜,且酒劲儿不大,味道还比米酒香醇,儿子只得八葫芦,便孝敬爹娘和奶奶一人一葫芦。至于这一葫芦,晚上一起吃饭,让大家都尝一尝。”
那边,蒋老夫人已经拔开了葫芦塞,嗅了嗅,又尝试着喝了一口,边儿上几个孙女都担心地凑过来:“奶奶,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该先让下人尝尝的。”
蒋老夫人咽下口里香醇的酒液,摆手道:“可别胡说,好喝的很呢,这一口下去,虽然没多大劲儿,却从心底暖呼呼的。是个好东西。”
蒋宜深脸上略冷的神色才变成淡淡的显着些骄傲的笑意,就说小丫头做的东西是不错的。
蒋廷玉没尝,让身后的下人收了起来,听母亲说没劲儿,他就不想喝了,放着给夫人喝吧。
男人嘛,还是更喜欢烧刀子一类的烈酒,甜甜的如米酒一般的,蒋廷玉还真不爱喝。
晚饭时,他手边还是多了一杯深红发亮的葡萄酒,是儿子给倒的,在绿玉杯里,这酒显得越发漂亮,酒香中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肚子里的酒虫动了动,蒋廷玉想着,儿子给倒的,那得喝,便端起来,饮了一口,醇香的酒液在口腔中停留时温温淡淡,咽下去,却又有一股辣劲儿。
“好酒啊”,蒋廷玉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对下首坐在自家夫人旁边的儿子道:“儿子,再倒一杯。”
蒋宜深拿起葫芦,好笑道:“爹,这个酒得慢慢喝才有味。”
蒋廷玉:“……”
一葫芦葡萄酒,每个人分两杯就差不多没了,因为上桌的不仅有蒋宜深的庶姐妹还有留下吃饭的两个堂妹,还有在他爹跟前比较得脸的两个姨娘。
这么多人,分到每人杯子里,便不多了。
晚饭散后,各自回屋,那两个姨娘听下午时正好在老夫人跟前凑趣的女儿说这葡萄酒还有美颜效果,一个个就心痒痒的想得到一葫芦。
她们知道老爷夫人那儿的要不过来,可不还有大少爷那儿吗?大少爷对她们这些姨娘一向挺尊敬的,要壶酒,不能不给吧。
于是第二天,蒋宜深就收到了两个姨娘遣人送来的据说是小玩意的玉摆件,再听大丫鬟说,那边的丫鬟话音里是想要葡萄酒的,让他不由得摇头失笑。
担心他爹这些女人从他这儿要不到转而把手伸到轻轻那,蒋宜深只得取出一葫芦,分装在四个小瓶子里,让大丫鬟给他爹那四个姨娘都送过去一份。
免得给了这个,另一个也闻着味儿遣人来要。
蒋宜深有些后悔,不该在那么多人跟前说这是小丫头做的,想了想,他叫来身边最爱说话的绿俏,嘱咐了她几句话,让她出去传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