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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正要将整个身子向阴影里缩去,却看到那个面露恐惧的宫人咬着嘴唇提起了宫灯,大皇子想要问她去做什么,那宫人已经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从内殿的一边走向另一边,手里的宫灯照遍了每个角落,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那张脸上已经满是轻松的笑容,“不用害怕,什么都没有。”
大皇子不知不觉地点了点头。
宫人低声道:“大皇子,您歇着吧!”
大皇子又躺下来,可是看着面前那盏灯,他却不想让宫人拿开,他正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那宫人已经将灯放在矮桌上,自己也在脚踏上坐下来。
大皇子十分的满意。
这个新来的宫人看起来笨手笨脚却很知晓他的心思似的。
可是半夜里醒过来,他就会害怕,再也睡不着,再看那宫人,宫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露出疲惫和迷离。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样的目光,大皇子也觉得眼睛发酸,又来了困意。
困。
好困。
让他睁不开眼睛,可是只要闭上眼睛就会觉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向他靠近。
他忍不住又想要将眼睛睁开来看,眼皮却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正盯着他看,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也是那般的亮,无论他怎么挪动,那双眼睛就是紧紧地盯着他不松开。
他慌乱地摇着头,想要将那双眼睛甩开,却不能挪动半分。
不知多长时间,有人轻轻地喊了一句,“大皇子。”
他的身体忽然就能动了。紧紧握着的手也瞬间松开,那双盯着他的眼睛也渐渐离他远去,好半天他睁开眼睛,屋子里还像从前一样安静,新来的那个宫人仍旧靠在床边打瞌睡,那盏宫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
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孩子轻轻地吐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缩回被子里。
大皇子的呼吸重新变得匀称起来。新来的宫人才慢慢地从床边站起身来。弯腰提起宫灯,走出了内室,刚走到门口立即就有宫人来接替。
天刚亮。皇后娘娘娘娘的永寿宫就忙碌起来,换好了衣衫,皇后娘娘坐下来抿了一口茶,大皇子宫里的甄司计就将新来的宫女领进门。
宫女上前行礼。
虽然穿着宫人的衣服。扔显出和旁人不同的秀丽,五官看似娇弱。一举一动却透着镇定和从容。
皇后娘娘微微颌首,若不是已经见了姚七小姐几次,她绝不会相信贺继中的话,也不会让宫人悄悄地将姚婉宁传进宫内。照着姚婉宁所说,将她安排在大皇子身边。
皇后娘娘想到这里,神情平和地开口。“大皇子的病怎么样?能不能治得好?”
婉宁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的犹豫。“只要找到症结,定能痊愈。”
太医院和贺家都没有医治好的病症,在姚七小姐的嘴里却说得这样轻巧。
皇后沉着地看着姚婉宁,“这么说是太医院和贺家的药方用得不对?”
婉宁摇摇头,“并不是不对,而是没有对症,只要大皇子心结还在,就不算除了病根。”
“心结?”皇后微微蹙起眉头。
一个稚嫩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心结?
……
顺妃用完早膳将身边的宫人叫到一旁陪着她下棋。
不一会儿功夫,内侍进来禀告,“大皇子还是不能说话。”
宫里多少人都抱着侥幸的心思,希望大皇子一觉醒来百病皆消,如今最难受的应该是永寿宫。
不出几日宫里就会传言四起,很快外朝也会有人议论,皇上就算再信任皇后,看着重病缠身的大皇子也会渐渐心生疑惑。
她要将皇后从后位上拉下来,紧接着整个汪家都会失势。
邓嗣昌和汪同海斗得正欢,她一定要利用好这次的机会。
现在她只要好好地等,耐心地等,就一定能等来好结果。
“大皇子在做什么?”顺妃问过去。
内侍低声道:“听那边的宫人说准备了纸笔过去,大皇子想要画画。”
是大皇子想要画画,还是皇后娘娘想要大皇子画画,做出病在好转的模样,皇后曾几何时用过这样的招数。
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
大皇子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
甄司计看着大皇子提起了笔,在雪白的纸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圈出现在纸上。
墨滴落下来,落在那个不太圆的圈上。
画的是什么?谁也看不明白,大皇子却盯着面前的纸发呆。
目光十分的认真,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甄司计摇了摇头,看起来大皇子只是随便画画而已。
果然大皇子又沾了墨,将面前的圈都涂成一个个黑疙瘩。
一团一团的黑,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大皇子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将笔一扔跑开了。
“你想画什么?”很小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大皇子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新来的宫人,那宫人如今看来已经不陌生,反而有些亲切。
大皇子有些迟疑,想起那只用线绳绑的小绵羊,手指微微曲起做出小绵羊的两只耳朵,这样一来,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是要画花?”
大皇子很快摇摇头。
“是小兔子?”
大皇子又摇头。
花草、小兔子都不是这个模样,他是在画梦里的东西,梦里总有一双眼睛就那样看着他,那双眼睛总是带着丝丝的凉意,就像檐下结的冰锥,又尖又冷,总是刺得他汗毛都竖立起来。
每当他闭上眼睛。它就会来到他眼前。
“是在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