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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孩子,除了婉玉,仿佛都跟他缘分不深。
都是他自己作孽,先是将婉宁送走,后来……是没能看清楚张氏。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大约时候已经到了。
他该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姚宜闻挣扎着起身,“我写……”
他在黑暗中重复着。
“我写……拿笔来……我写……”
……
姚宜之出了屋子,就从容地站起身,在侧室里换掉衣服,洗干净脸颊上蹭的血迹,整个人重新容光焕发起来。
想要骗姚宜闻并不难。
只要恰当时候哄骗、恐吓他一番,他就会被拿捏住。
尤其是欢哥。
姚宜闻一直十分疼爱欢哥,欢哥丢了,姚宜闻就像是丢了魂儿,整个人昏昏沉沉,用欢哥来拿捏姚宜闻,是他早就想好的。
姚宜之一路走到小书房。
推开屋门,夏大学士正端起茶来喝,看到姚宜之便放下手里的茶碗,“怎么样?他可答应了?”
姚宜之道:“不出半个时辰就会点头,我已经口述了一份遗照给幕僚,只要他照着幕僚所写誊抄一遍就行了。”
夏大学士十分欣慰,“姚大人心思敏捷,将来必定前程无量,端王承继大统,身边少不了姚大人这样的倚重之臣。”
夏大学士话音刚落,就有下人过来禀告:“夏大人,姚宜闻愿意写了。”
夏大学士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他知道姚宜闻能仿出先皇和当今皇帝的笔迹,加上这些年他的诱导,姚宜闻的仿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足够以假乱真。
皇上和先皇不同。先皇所有政务都要先让内阁票拟然后附本皇上裁决,自从皇上登上皇位,内阁就如同被荒废了般,凡军国大事皆可密奏皇帝,皇帝批了奏折,内阁却还被蒙在鼓里,陈阁老说的好。他们就如同是个摆设,人前人后被人围着叫阁老,其实连个堂主事也不如。
南直隶贪墨被查。接下来是福建、广东,再这样查下去,他那些事也要见光,之前留着端王爷这手牌。本是要走投无路时为自己抗争。如今看来多亏当年的未雨绸缪。
幕僚将准备让姚宜闻抄写的遗诏拿下去,夏大学士和姚宜之在屋子里等消息。
大牢里的姚宜闻重新见到光亮。
黑暗里走出几个人架住他的胳膊将他带进旁边的屋子。
屋子里已经放好了桌案和笔墨。
姚宜闻被按在椅子上,一张文书顿时落在他眼前。
遗诏。
大行皇帝遗诏。
皇上还没死,他却要在这里谢大行皇帝遗诏。
为官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过错,现在却要伪造遗诏。
姚宜闻的手抖起来。
他不能写,他不能做乱臣贼子,姚宜闻开始摇头。“我……不能……写……端王……不是已经……疯了……怎么能承继大统……怎么能……”
姚宜闻的声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
姚宜闻已经听不出那到底是谁的声音,是五弟还是姚家别的什么人。
“父亲……父亲……”
欢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欢哥在叫他。
是欢哥。
姚宜闻想要张嘴。欢哥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姚宜闻的眼泪顿时淌下来。
“姚大人请吧……”
姚宜闻颤抖着手去拿笔,毛笔却不停地颤抖,待到笔尖落在纸上,那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能不能给我……一杯热水……”
旁边的人不禁冷笑,“姚大人,这不是在姚家,也不是在吏部衙门。”
姚宜闻的冷汗淌下来,面前的纸张已经不堪用。
幕僚气得扬起眉毛,转身就要去向夏大学士禀告,旁边的护卫却道:“若不然还是倒杯茶给他,就他现在的情形,无论谁来了,只怕都不会写字。”
“这样的人居然能混到吏部侍郎,”幕僚咬了咬牙,“给他,都给他,只要他能写出来。”
幕僚话音刚落,就又有下人来道:“小世子是不是要送回去?”
幕僚皱眉思量,还是禀告给夏大学士。
虽然端王准许他们用小世子来要挟姚宜闻,可毕竟那是端王唯一的子嗣,万一出了事他也担当不起。
夏大学士道:“只要姚宜闻肯写,就将世子爷送回去。”这样的烫手山芋还是越早脱手越好。
姚宜之却站起身来,“夏大人,还是将世子爷暂时留在这里,说不得姚宜闻会改变主意,没有了世子爷做要挟,只怕不能事半功倍,世子爷虽然重要,还是以大局为重。”
夏大学士在灯下思量,还没有吩咐幕僚,外面的管事就进来道:“夏大人,不好了,世子爷肚子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起来。
“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管事摇头,“都是……都是小厨房准备的饭食……应该……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