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阮宁再也忍不住,一脚踢了过去,“把你的脏爪子拿开!”
可惜,脚被他一把攥住,少年笑嘻嘻地摇着头,说道:“小女孩子不好骂人的,当心将来嫁不出去哦。”
阮宁涨红了脸,不管不顾地两脚乱蹬,两只手也乱打起来,混乱中忽然身上一沉,已经重新被少年压在身下,他咧嘴一笑,眼睛亮亮地看着她,手也摸了进来:“我只想知道你藏了什么在这里,干嘛那么凶?”
怀中一空,装满首饰的袋子已经被他抽出来,少年抓住袋底向下一倒,叮铃咣当,宝光耀眼,几十件首饰落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衬着地上的草色,煞是好看。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摇着头说:“不就是些首饰吗?你早点说不就完了,害得我亲自翻。”
阮宁气得耳朵都红了,听他这口气好像他还吃亏了是怎的?她拼命挣扎着想掀翻他,却被他死死压着,手脚都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阮宁脑子一热,看准他还在动个不停的嘴巴,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这样,愣了一下没躲开,已经被咬住了嘴唇,一阵刺痛。
等阮宁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已经晚了,少年上嘴唇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甚至还出了血。
这下她连脖子都红了。不要活了,太丢人了!
少年摸了摸嘴唇,看到指头上沾的血迹,扬眉一笑:“你咬我?那我得咬回来。”
“你敢!”阮宁顾不上害羞,大吼一声。
“你咬我,我还回去,天经地义,为什么不敢?”少年轻轻弹开指尖上的血,俯下身来。
“你走开,走开!”阮宁怕了,即便他只有十六七岁,依旧是个强壮的男子,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她心里有些发毛。身体被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她只好闭着眼睛拼命摇头,努力躲避。
少年的唇在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玩味看着她,忽地一笑:“喂,我也没有怎么样你啊,你扭来扭去做什么?”
阮宁这才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他的脸离得那么近,能看得见嘴唇上方极淡极细的茸毛,显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这让她惊慌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下一秒她立刻意识到两个人靠得太近挨得太紧,连忙说道:“你下去!”
“好。”少年慢吞吞地说着,作势抬起了身子。
阮宁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少年突然压下来,飞快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又舔了一下,哈哈大笑着站了起来,说道:“甜的!”
“你去死啊!”阮宁从没感觉过如此挫败,这只是个是小屁孩啊,为毛碰上小屁孩她都被吃的死死的?
她一骨碌爬起来追过去要打他,少年轻而易举地拧住了她的手,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喂,你咬得我嘴都流血了,我只是亲了你一下,明明是我吃亏了呀!”
“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非礼勿视非礼勿行你懂不懂?”阮宁气到语无伦次。
少年眨眨眼睛,语气更加疑惑了:“你先咬我的,就算非礼也是你先非礼我呀。”
“你!”阮宁气到无话可说,决定立刻离这个小屁孩远远的,及时止损。
然而,等她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本撒了一地的首饰现在只剩下一根珠钗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其他的都不见了。
“我的首饰呢?”
少年瞟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刚才又踢又咬闹腾得厉害,大概踢下去了。”
踢下去,了?
阮宁心胆俱裂,冲过去趴在悬崖边努力张望,隔得太高太远,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她的逃跑计划刚刚开始,她就沦落到瘸腿、丢钱、没吃没喝的悲惨境地了?
阮宁想不通,这不科学,明明她计划的很好!
“这个钗好丑,”少年弯腰捡起那根硕果仅存的珠钗,“一点儿也不适合你。”
他随手一扔,阮宁连声音都没听见,最后的家当也没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周围的树影子越拖越长,颜色越来越暗。阮宁心如死灰地抱膝靠树坐着,心中的悲愤难以言表。明明她都计划好了,明明一开始很顺利的,都是这个小屁孩!
“你叫什么?”她恶狠狠的问。
“你叫我阿墨就行,黑色的那个墨。”少年一点儿也不觉得惭愧,甚至还礼尚往来问了她,“你呢?”
“好,阿墨,我记住你了,等着。”阮宁一咬牙,扶着树站起来,顾不上脚疼快步往回走。等着,她这就回去找送亲的队伍,等找到了,立刻让人把这个阿墨捆起来,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你去哪儿?”阿墨又挡在面前,“东边不在那边呀。”
阮宁往边上让了下,避开他继续走。如今她渴得嘴唇都起了皮,不用等那个不知道姓燕还是姓隋的皇帝掐死她,她就先渴死了。
这次运气不佳,只好先回去,等以后筹划周全些再逃。
阿墨没有再追过来,阮宁正气哼哼地往前走着,耳朵里忽然听见身后哗啦啦一阵响。
水!
阮宁猛地转身回头,迎眼就看见阿墨举着一个银质的小水壶正仰着头喝水。
水!他居然有水!
阮宁气急败坏,大吼一声:“你有水?为什么不早说!”
阿墨悠悠闲闲地咽下一口,这才说道:“你也没问呀,怎么,你想喝水?”
“给我!”阮宁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来抢水壶。
阿墨笑着把水壶举过了头顶,他虽然年纪不大,个子却生得高,原身是水乡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材,于是阮宁就变成了一只跳跃的猫,围着那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的水壶,上蹿下跳。
汗出来了,嘴唇更干了,阮宁绝望地看着永远也喝不到水,哭丧着脸停止了努力。
看吧,等她找到送亲的队伍,一定捆了他,打得他屁股开花!
“不喝了?”阿墨看着突然转身走掉的阮宁,叫了起来。
阮宁绷着脸不说话,快点走,找到队伍,那里不仅有水,还有清露饮、玫瑰汁,还可以叫人做一碗冰镇酒酿,甜甜凉凉的喝下去,一边喝一边让人打这个小屁孩做消遣……
“给,喝吧。”银水壶被送到阮宁面前,阿墨笑嘻嘻地说,“给你留了呢。”
阮宁很想做个有尊严的扑街,意志坚定地拒绝他,但是下一秒钟她又想,尊严什么的并不重要,左右都是扑街,还是先解渴再说。
于是她一把夺过,一口气喝了大半壶,直到阿墨掏出一个杯子,幽幽地说:“你不用杯子吗?刚刚我是对着嘴喝的。”
擦!
她怒冲冲地把水壶往阿墨怀里一塞,扭头就走。
等着,一定捆了他,打得他屁股开花!
“喂,你没给钱呢。”阿墨又挡在了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给,钱?阮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给钱?
“你说过的,要拿钱去买水买吃的,我给了你水,你当然得给钱。”阿墨的手快伸到她脸上了,“给钱,我的水很贵的。”
阮宁气极反笑,点着头说:“好,没问题,我给。”
“拿来。”阿墨的手伸得快挨住她鼻子尖了。
“我现在没有,你跟我回去拿。”阮宁拍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说。
正发愁走了以后找不到他呢,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一定打得他屁股开花!
“好。”阿墨丝毫没有疑心,“我跟你去。”
天色越来越暗,路越来越难走,更要命的是,阮宁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阮宁认命地坐下,向阿墨宣布了自己迷路的消息。
“我的水钱怎么办?”
阿墨的手又伸到了她的鼻子跟前,阮宁皱起了眉,作为一个农家子,他的手未免太白皙,一点儿劳作的痕迹也没有。她忽然又想到,农家子怎么可能带着银水壶?
阮宁心下一凛,他是谁?为什么跟着他?
脑中念头急转,阮宁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只是淡淡地说:“待会儿找到我的人就给你。”
她说这话悄悄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破绽很多。衣服虽然是纯色的短打,白天里看不出来,此时映着夜色,才发现微微闪光,显然是上好的料子。他肤色白皙,手指细长,绝对不是干体力活的出身。而当初让她一眼认定他是农家子的草鞋,此时看来也做的十分精致细巧,根本不是下地干活的人穿的那种粗糙货。
阮宁暗自握紧了拳,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听到那个期待很久的声音“长乐公主”!
是嬷嬷!
阮宁热泪盈眶,立刻大声叫了起来:“我在这里!嬷嬷,我在这里!”
呼啦啦一阵脚步声,卫士们带着嬷嬷冲了过来,嬷嬷虽然上了年纪,还是竭力冲在最前面,欢天喜地地说:“公主,总算找到你了!”
阮宁一指阿墨:“把他给我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