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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士明的叫声戛然而止, 那一桶粪泼的很准, 他沾的最多,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儿子也都没跑, 个个臭不可闻。

阮士起被大房的人挤在后面, 意外逃过一劫,看着大房那副狼狈的模样笑得喘不过气来, 高声说:“大哥,你这一身金汁子是好兆头哇,看来今儿你肯定能捞到钱。”

阮士明暴跳如雷,反正已经臭了, 索性也不再躲,只管举着斧头喊:“砸门,砸开门抓住那个忤逆不孝的丫头给我照死里打!”

几个臭烘烘的人一拥而上, 斧子刀锯一通乱砸,阮家庄的门虽然结实,到底也不过是两扇木门,很开就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阮士明示意大房的一个下人先钻进去去开门,那人刚探进脑袋, 门里的佃户一棍子抡过来,那人躲闪不及,登时被砸的头破血流, 嚎叫着又滚了出去。

阮士明气得发昏, 他知道里面的人并不敢真把他怎么样, 于是亲自抡着斧子照大门上一通狂砸,轰一声,大门彻底倒了下来,几十个人挤着扛着冲进去,门里面一大帮男男女女也都拿着家伙冲上去,顿时打成了一团。

阮宁的武器是阮士信平常用来练招式的一把槊,这种兵器没有刀刃,不至于沾着就死,而且这只是练手用的,分量也不足以砸死人,阮宁用软剑的招式来使槊,对上的全是不懂武功的农夫,一下子就占了上风,接连放倒了几个人。

她怕亲手打长辈将来被追究,所以避开阮士明和阮士起夫妻四个,专打他们带来的帮手,由她这个带外挂的挑头,再加上阮家庄的佃户们有不少都跟着阮士信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所以很快就占了上风,大房和三房的人始终被挡在前院挨打,没一个能跨过第一个穿堂。

半个时辰后,阮士起被几个佃户抬着扔出了大门,门外站着他那群鼻青脸肿的儿子、侄子,地上还躺着许多他们的帮手和下人,阮士起回头一看,门里头只剩下阮士明了——这货倒是抗打。

其实也不是阮士明抗打,主要是他太臭,没人想靠近他,如今他见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军奋战,索性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阮宁,你有种就把老子打死!老子拿阮家的东西天经地义,你一个注定外嫁的赔钱货,也敢霸着阮家的东西不放?”

阮宁嗤一声笑了,摇着头说:“大伯,我是女人,女人哪有种呀?”

佃户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阮宁说道:“谁能想个法子把我大伯请出去?”

佃户们谁也不想去摸臭烘烘的阮士明,于是七手八脚地拿着扫把棍、锄头杆把他架起来也往外扔,他们有意朝着看热闹的阮士起砸过去,阮士起跳着脚想躲又没躲开,顿时沾了一身臭,气冲冲地说:“大哥你能不能看着点儿?好容易有身囫囵衣裳,活生生被你糟蹋了,你赔我!”

“赔个屁!”阮士明一骨碌爬起来,“阮宁你等着,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姓阮!”

回答他的是从门里丢出去的几堆土,那些佃户连被他滚脏了的地皮都铲起来,没头没脑地朝他们撒了一身。

阮士明咬着牙,恨恨地说:“走,先回去换衣裳,不弄死这个丫头我就不姓阮!”

阮宁安顿完前面再去看陈氏时,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搂住她哭着说道:“宁宁,真是难为你了……”

她一直觉得女儿家应该温柔良善,但是今天这场面要不是女儿性子刚硬,这个家就要完了。

“娘,我已经安排好了,新大门正在装,会拳脚的男人守在院外巡逻,院里各处也都有人把守,你放心在家。”阮宁说道。

陈氏一惊,连忙抓住她的手问:“你不在家吗?”

“我去县衙,”阮宁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去会会阮青的官老爷。”

李县令中午又给阮士信过了一次堂,二话不说先打三十个杀威棒,虽然行刑的衙役们手下留情没打结实,但阮士信总归还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眼下李县令坐在堂上,阴森森地问道:“说,那四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阮士信一口否认,“我这几天都在庄子里,佃户们都能作证,我没杀人。”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上拶指!”李县令冷冰冰地扔下了一根签。

张三胜无奈地取来了拶指,低声在阮士信耳朵边上说:“你忍耐些,我尽量放轻。”

拶指套上双手,两边的衙役收紧绳子,阮士信虽然是个铁打的汉子,依旧疼得满头大汗,李县令又追问了一句:“阮士信,招还是不招?招了就不用受皮肉之苦。”

“我没杀人,没什么可招的!”阮士信咬着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