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恶名也就算不得恶名。

顶了天不过叫自个儿去家庙或庄子上住段时日。横竖大儿媳就要临产，到时要办洗三，要办满月，无缘无故，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云家还能不叫自己出去见人待客？

云家也没胆子弄死自己再报个病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那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不说来讨公道，却定然会就此不依不饶闹得云家焦头烂额。况清燕还入了宫，即便希望渺茫，谁又知清燕以后没场造化。

最重要的是华霆，只要华霆还立在那里，华霆还能出仕做官，老太爷就绝不会一点颜面不给长房留！

越想越安心，大太太就噙着笑得意的看向老太爷。

所有人都注意到大太太神色变化。

先前进来时还有些豁出去的慌张，此时却稳坐起钓鱼台。

分明就是有恃无恐！

大太太能想到的，屋里人人都能想到。

老太爷手里玉石球转的哗哗作响，冲大太太嘿嘿笑“老大家的，你不是没脑子，可惜都是些小聪明！”

大太太眼角抽动。淡淡道：“儿媳这点聪明，的确不敢在爹面前提。”

还真是破罐子破摔，敢在老子面前翘尾巴了！

老太爷唇角笑容渐渐大起来。

云华霆一眼瞥见，心急如焚。

娘真是太糊涂，此时还敢在祖父面前玩心眼。祖父走南闯北，要强了一辈子。从没跟人妥协过。就是当时忍下气。事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补回来！况祖父是公爹，娘只是儿媳。祖父又怎会被个晚辈拿捏住，将这些威胁放眼里头。想要收拾娘，又不让外头人说闲话。祖父有的是法子！

他正待说话，老太爷就开了。。

“我云家的确不能休你，休了你。难免牵累华霆，你不为儿子想，老子还要顾着孙子和曾孙。也不能弄死你。弄死你罢，家里两孩子还都要给你守孝，就不能出仕，为你这么个一肚子坏水的妇人，委实值不得。罚你去念经，我看佛祖也没法超度你，旁人问起更不好看。”老太爷捋着胡须慢悠悠道。看大太太神色越发得意，他就冷哼了声。冲三太太道：“老三家的，我听人闲话说，你外祖族中有个石女，二十来岁还住在家庙里头，没有成家？”

三太太虽不知老太爷为何问起这个，依旧回了声是。

“那就好。”老太爷点头“你明日就回去请你娘帮忙说和，就说你大嫂害了病，要好好养身子。我打算给你大哥聘个侧室。只要你外祖族里头答应，我不仅给五万两聘礼，今后瑞安院里头也都交给她做主。让她嫁到云家来，一定要安安分分过日子，你大嫂一应吃穿，她都要仔仔细细，每一样都要过她的眼！”

“爹。”

“祖父！”

大太太再也没有先前的胸有成竹，脸上血色全无。

从嫁到云家开始，大太太就手握管家大权，更不用说瑞安院，被她把持的密不透风，管的姨娘下人都服服帖帖。

突然之间，要大太太哪怕吃口饭都要个妾给做主，这种感觉只消想一想，大太太都觉着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今后还有谁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些下人是不是都要冲自己大小声。

尤其那女人还是陆氏的表妹，她经手的饭菜，自己就是吃也吃的提心吊胆，日子怎过的下去。

大太太不寒而栗，终于害怕，不停给老太爷磕头“爹，我错了我错了，我愿领家法，我愿意去家庙，我去给六侄女磕头赔罪，您饶了我，饶了我罢。”

三太太也不乐意。

长房做了坏事，还要自个儿拉媒将族表妹弄来给做侧室？

她正要反驳，三老爷沉着张脸拉了她“蓝娘，听爹的话。”

云华烨眼角眉梢俱是讽刺，亦缓声道：“娘，您照祖父吩咐做就是！”

三太太便不再开口。

看着大太太这幅模样，云华霆心头酸涩，喉间发苦。

娘以前的了风寒，大夫明明交待要好好歇息。结果娘却宁肯叫人在厅里摆架屏风，躺在后头美人榻上听人回禀事情，每日忙碌五六个时辰，累的多吃了三个月的药也不肯找人帮手处理中馈。

要让娘从此一点中馈都摸不着，简直就是要娘的命。更不用提整日活在疑神疑鬼中的惶惶不安，会把人生生逼疯！

他喊了声祖父。

老太爷望向长孙，淡淡道：“华霆，我给你爹聘的可是个石女！”话中饱含深意。

云华霆凛然。

石女就是不会来小日子的女人。这样的女子一辈子不能生子，也就不会真的威胁到娘地位，更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困扰。这也就只是给娘一个教训，等日后三房消了气，事情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可若自己再阻止……

六弟和自己之间，还有清歌那丫头……祖父一贯是狠得下心取舍的人。

心思变幻，云华霆站定在大太太面前蹲下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