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凑趣,连宋妈妈等人都不自觉掩了口笑。
等大家笑过,云清歌又去给陆蝶兰与陆聘婷行礼。
陆聘婷不仅侧身让过,还机灵的给云清歌蹲身给回了全礼。陆蝶兰却等云清歌行完礼,才面色倨傲的点了点头。
云清歌不由觉着有几分好笑。
陆二太太见得三太太脸上笑容渐散。沉默着不说话,就频频给女儿使眼色,谁知陆蝶兰不仅全当看不见,还教训起了云清歌。
“云家如今已是士族,表哥乃朝廷重臣。你身为表哥同胞亲妹,自当谨守圣人之言。每日晨昏定省,日日不缀。而今日已当中。你才去给亲祖母请安回来,可见你惫懒。表妹,你我是亲戚,我痴长你几岁,不得不教导你几句,往后可要记得早起便去与你祖母请安。”
她今日身上倒取巧穿的是粉白青三色哆罗呢百花裙,又梳了追云髻,整套头面皆是镶蓝宝赤金蝴蝶钗。她生的有几分妍丽,如此一装扮本该看起来精精神神。奈何偏绷着脸拉起嘴角。一双杏核眼看起来就有些许骇人,眼底还流露出凝重,浑不似个十几岁小姑娘,倒像是主持内院十几年的三十许妇人。
别说是云华烨做了正三品以后。就是云华烨病情好转以来,便已无人这样当面毫不留情教训过云清歌。
云清歌一时被说的愣住,抬头望见陆蝶兰脸上一片肃穆,再瞧陆二太太快晕过去的神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她自不会与陆蝶兰计较,三太太却忍不住了。
自家女儿样样都好,谁人不夸。哪知自己这个当娘的的都没舍得说半句,娘家亲侄女反当着自己面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通。
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
晨昏定省去给那个老太婆请安,我呸!
好意思要孙女儿孝顺,也得老太婆自己有那个脸面。不看看她当年做得那些事能不能拿出来见人!
倘或别人说这些话。三太太一准当场翻脸叫人拿大棍子//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撵出去,奈何是娘家人。还是晚辈,三太太脾气再坏亦晓得跟娘家小辈计较只能叫云家有心人瞧笑话,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难受极了,整张脸变得铁青。
陆二太太见势不好,有心想要责备女儿圆场,看到陆蝶兰那张理直气壮的脸,到嘴边的话就不敢说出口了。不是她舍不得责备女儿,只是自家女儿性子当娘的还能不清楚。
要是不从心里认为是错的,就是你说破天也不会忍下来,指不定还要一通通道理讲出来让人更下不来台。
幸好今天将四丫头带出来了。
陆二太太忙瞪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陆娉婷。
陆娉婷打个寒颤,忙站出来嗔道:“三姐,我前日与祖母请安晚了些,你也不要老是记在心上。表妹有教养嬷嬷呢,哪是我这等没规矩的比得上的。”
“你什么时候去给祖母请安晚了,再说你一个庶出,本就该在后头请安,我也懒得管你。”陆蝶兰就奇怪的看着陆娉婷。
陆娉婷本意是将一番指责兜揽在自个儿身上,谁知陆蝶兰不仅不领情,还直言她是庶出,连让人管教的资格都没有。
饶是陆娉婷早就在家忍气吞声习惯,此时亦忍不住红了眼眶,可见得二太太阴沉沉的脸色,不得不强撑出笑脸,“三姐,你就是爱板着脸吓唬人,不晓得的还当真以为你是一心要教训谁。仔细吓着表妹。”
陆蝶兰蹙眉,打算给这个在家老实出门就说些不着调话的妹妹一番狠狠教训。
女学里头不是讲过,嫡庶有别,庶出卑贱,学不到规矩礼仪,自己就得好好教导一番,省的走出去丢掉陆家脸面。
谁知未等她说话,陆二太太见得三太太一脸风雨欲来,再不敢耽搁,顾不得女儿脾气,狠狠瞪了一眼她,骂道:“就数你最有道理,不过是在女学念了两年书,便当天下唯有你懂规矩了?你表妹有教养嬷嬷,有你姑母,她的规矩礼教比你好千百倍。再说我与你姑母两个长辈在此,有你说话的地方?亏得是你姑母这里,若旁的地方,怕人家再也不愿见着你在跟前!”毫不留情斥骂一通。
见得女儿还要撇嘴辩驳,陆二太太沉脸喝道:“女学里教你与亲娘顶嘴?”
陆蝶兰将女学里学到的东西奉若神明,闻言顿时将满心不愿都收回去,低头道:“娘,是我错了。”
陆二太太嗯了一声,骂道:“你姑母表妹大度,你也不能装自己没错,还不给她们赔不是?”唯恐女儿不肯,又加了一句,“赶紧照娘的吩咐做。”
自己虽不以为有错,不过父母话必然要听,否则不是同眼前这个表妹和庶出四妹一样没规矩?
陆蝶兰掂量了一番,倒痛痛快快与三太太和云清歌赔了罪,却没说错在哪儿,语气甚勉强。
晓得女儿也只能做到这地步,陆二太太冲三太太讪讪的笑,“好在是亲侄女,若在旁的地方,只怕人家就要与我们断了来往,回去让娘晓得,还不大动肝火。”
说到娘家和亲娘,三太太本要怪罪和让陆二太太以后别再带着女儿的话就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她心里不舒坦,便敷衍的嗯了一声。
云清歌听得话中含义,唇角轻轻弯了弯。
陆二太太看着今日氛围已败坏,先前要说的事情无论如何是不成了,就不打算再待下去,略说两句,便起身告辞。
待他们一走,三太太扭头就吩咐身边宋妈妈,“往后她再带着陆蝶兰过来,就说我不在,也不许去告诉清歌!”
宋妈妈讷讷应下,少不得感慨几句,“就是不知二太太那般会讨巧的人,怎教的出三表姑娘这样性子来?”
怎教的出,怕不是二舅母教出来,是这位三表姐在女学呆了几年,一心要学正经的世家做派,画虎不成反类犬,学成了个傻子。
看样子,二舅母自个儿也是有苦难言,颇为后悔,就是不知二舅母私下会不会想法子给扭回来。
云清歌暗暗为陆蝶兰今后摇了摇头。
眼见得哥哥尚未定亲,算算陆蝶兰又该说亲。自个儿原还以为二舅母今日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打算接着亲戚名头亲上加亲一回。即便娘不能答应,少不得添上份尴尬。正琢磨着如何能在中间转圜,哪知陆蝶兰自己就弄出一堆事情来。
这回好了,无论如何陆家都不可能再开口,陆家唯有这个嫡女,其余都是庶出,两家是亲戚也不能送来做妾,往后还是清清爽爽就这一层姻亲就好。
这头云清歌为陆蝶兰感慨两句,那头陆二太太正一如所料没等回家就在马车里狠狠给了女儿一个耳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