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被逐出苗山之后,冯鸷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一本册子,命奴婢好好学习册上的东西。”江嬷嬷又说道。
“那册子何名,现在何处?”苗王太后冷冷喝问。
江嬷嬷快意的笑道:“呵呵,那是本毒经,册子已经烧了,世上再没第二本了。”
“扯谎!”苗王太后大喝起来。苗人素来敬惜字纸,从来不会轻易烧书,更何况是极为珍贵的毒经,若能得到毒经,任何一个苗人都会将之高高供起来。
“娘娘,奴婢不曾说半句假话,奴婢用了一年的时间将毒经背熟,冯鸷就把毒经拿走烧了。”江嬷嬷赶紧说了起来。
苗王太后沉声问道:“冯鸷手中的毒经从何而来?”既然江嬷嬷说冯鸷将毒经将给她,那说明江嬷嬷与冯鸷之间的关系极不一般,她必然还知道更多的内情。
江嬷嬷果真是知道的,她语带骄傲的说道:“那本毒经是冯鸷从中洞苗王处得到了,他本打算集齐三部毒经,好成为苗山第一毒师。”
苗山分为上中下三洞,原本是一家,后来一分为三,一部完整的毒经也被分成三份,每家保留一部分。据说将三部毒经全都学会,不止会成了苗山第一毒师,还能找出暗藏于三部毒药之中的藏宝线索,从而找到苗家祖先埋藏的宝藏。中洞苗王将怀了身孕的爱妾送给上洞苗王,打的就是毒经的主意。他其实还对下洞苗王做了同样的事情,只是送给下洞苗王的那个女人运气极为不好,刚到下洞苗寨不到三个月就死了,中洞苗王的计划才算是落了空。
“原来如此。”苗王太后挥了挥手,命人将江嬷嬷带下去关押起来。今日她得到的消息太过劲爆,苗王太后需要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冯益等人见老祖宗面沉如水,赶紧上前问候,苗王太后挥挥手说道:“你们自忙自的去吧,不用管我。除了若儿醒来你们可以进来禀报之外,其他的一律不许打扰于我。”冯益等人忙都应了,恭送老祖宗回房。事实上他们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冯鸷之事,冯鸷当初给上洞苗寨带来的伤害实在是让他们太刻骨铭心了。
“世子爷,奴才打听清楚了,那个被送入客院的女犯是从前建威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她早在三爷大婚之前就被三少夫人送到了刑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禀。
萧淆听罢立刻来了兴趣,他探身问道:“顺和,这嬷嬷如何得罪了三少夫人?”
小太监忙说道:“回世子爷,听说是江嬷嬷打了三少夫人的奶嬷嬷。”
“那个瞎了眼的寥嬷嬷么?不对,不可能只是这样,再去打听。去客院那边小心打听着,看这江嬷嬷到底是什么来路,她绝不是个普通嬷嬷。”萧淆立刻叫了起来。若是个普通嬷嬷,犯了事打杀了也就行了,何必要大费周张的将其送到刑部去,如今又将她交给苗人,这江嬷嬷身上必有秘密,说不定这个秘密能让萧淆一举扳倒萧泽,甚至让他提前当上宁亲王。萧淆想到这里,心情越发的激动,站起来叫道:“速去打探那江嬷嬷关在何处,本世子要见她。”
小太监顺和忙应了下来,赶紧下去打听。萧淆则如困兽一般在书房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待着顺和传回消息。就连世子妃程氏在门外说话他都没有听到。
程氏在门外叫了几声,却听不到回答,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萧淆看到程氏突然走进来,脸色刷的一沉,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程氏是来给萧淆送补品的,自从被禁足之后,萧淆心情烦闷食不知味,这阵子消瘦了不少,程氏与他到底做了六年的夫妻,自是有感情的,一见丈夫瘦了,程氏很是心疼,便给丈夫炖了补品补身子。不想她一腔好意却被萧淆当头打了一棒,这叫程氏如何能不委屈。
“妾身在门外叫了您好几声,爷都没有听到。妾身是来给您送补品的,爷这阵子瘦了许多,妾身看着心疼。”程氏委屈的说了起来。
萧淆愣了一下,快步走到程氏的身边,将托盘接过去低声道:“是我想事情想的出神了,你别往心里去。”在禁足之后,萧淆与程氏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一时两人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一时又乌眼鸡儿似的,不过两人心里都知道,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并不曾真正的闹僵。萧淆在最初几日的荒唐之后,还知道给程氏留些体面,程氏在生气过去,也还是会去关心萧淆的起居饮食。
将炖盅放到桌上,萧淆没有急着吃,而是问程氏道:“客院那边你可曾放了人?”
程氏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若是妾身没有记错的话,妾身有个陪房的亲家小姑子在客院当差。爷,您这是要打听客院那些苗人的事情?”
萧淆点点头道:“是,今日老三从刑部大牢弄出一个人,那人是三弟妹继母身边的嬷嬷,人已经送到客院去了,这事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得打听清楚才行。”
程氏想了想才犹豫的说道:“妾身倒是能命人去问问,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听清楚,爷也知道,自从咱们钟毓园不得父王待见之后,想做点什么事情就很难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萧淆面色阴郁,沉沉的说道。
程氏点点头,咬牙道:“爷说的极是,妾身这就去安排。”
程氏嫁入宁亲王府六年,虽然一直没有得到管家之权,不过安插个把人手,让陪房下人与宁亲王府的下人结亲这种事情还是做了一些的。所以她若想打听什么消息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小太监顺和还没有到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程氏这里已经探听到一些眉目了。
“爷,父王将三弟妹的祖母和继母都交给苗人处置了,就与那江嬷嬷关在一处。”程氏匆匆找到萧淆,一开口便让萧淆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确定是三弟妹的祖母和继母?这不可能吧,三弟妹的祖母是三品诰命,她那继母也是六品的安人,就算她们从前有些亏待三弟妹之处,也不可能将之交给苗人处置吧,她们犯了什么事?”萧淆急急问了起来。若是萧泽的岳家德行有亏,这就是最好的攻击萧泽的理由。
“因为什么还没有打听出来,苗人看管的极严,妾身的人与她们三人说不上话,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偷听了几句苏氏与那江嬷嬷的对话。”程氏低头小声说道。
萧淆拍拍妻子的肩膀说道:“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既然看管的如此严密,想来内中秘有极大的隐情,咱们慢慢打听,总能打听出来的。”
程氏点点头,对萧淆说道:“爷,这如找二弟商量,看二弟那边有没有人手可用?”
萧淆想也不想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此事绝不可与二弟商量。”
程氏一愣,她嫁与萧淆六年,从来没看到萧淆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色提起萧淅。她分明看到了丈夫眼中的戒备与提防。
“爷,二弟莫不是有什么不妥?”程氏低声问了起来。
萧淆想了想,指着椅子说道:“你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程氏依言坐了下来,萧淆开口道:“若我的世子之位被废,二弟便有极大的机会当上世子。你说二弟他能想不到这一点么?”
程氏一愣,忙说道:“不会吧,二弟对爷一直很……”
“很什么都没用,若不当世子,以二弟的能力,将来也就是个普通五品小官,可他若是当了世子,便会成为一品亲王,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的。”萧淆讥诮的说了起来。
程氏忙说道:“还有三弟呢,以父王如今对三弟的宠爱,二弟又怎么会入了父王的眼。”
萧淆摇头道:“不,我与二弟是娘亲所出,她是父王的结发妻子。若我的世子之位被废了,父王就算是为了堵天下人之口,不让他自己背上个喜新厌旧,不让那个女人背上刻薄继子的名声,他就不能让萧泽做世子,将世子之位给二弟,这才能说明是我自己德行有亏不配做世子,而不是他宠妾灭妻!”
萧淆对宁亲王妃的恨意已经让他的思维彻底扭曲变形,明明宁亲王妃是皇上赐婚,宁亲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室王妃,到了萧淆这里却被贬为妾室了,似乎只有这样想,萧淆心中才能畅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