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晃便是六年了,当年那个浓妆艳抹的纨绔少年如今也成了个星眉郎目的俊俏郎君了。只是两个人的身份却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小公爷还是小公爷,但宋北云却已经成了掌管大宋黑夜之人。
人生的际遇让人不得不去感慨,太过神奇。
“我不想当纨绔了,没劲。”左芳苦笑道:“但只要还在京城,这个纨绔我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我爹举贤避亲,不允许我参加科举也不保举我当官也不让我经商,就让我这样荡漾,我……”
“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宋北云一句话说出来,左芳便是一怔,然后眼眶微微泛了起红,他抿着嘴半晌后才长叹一声:“我原本钟情于丁宰相的侄女……”
“老丁的侄女?你早说啊。”宋北云撩起袖子:“我给你写信求亲就是了。”
左芳用力摇头:“丁家姑娘书香世家,自幼便知书达理、博学多才,她看不上我便是看不上我,即便是嫁了给我,嫌弃终归是嫌弃,得不到好的。强扭的瓜不甜。”
“你管她甜不甜呢,就问水多不多吧。”
左芳愣了片刻,挠了挠头,脸也红了起来:“我哪知道她水多不多……”
“你他娘的好下流……”宋北云啐了一口:“你往哪想呢?”
“啊?姐夫不是那个意思啊?”
“哪个意思啊?”宋北云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别管强扭的瓜甜不甜,先摘了解解渴也成啊。你是枢密使的儿子,论家势论地位你还配不上一个宰相的侄女?你去提亲都算是他家高攀了。”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姐夫您误会了。丁家小姐眼光有些高,她不在意出身,就是看人的。”
“扯。”宋北云将已经滚开的水倒入分茶杯中洗了一道茶水后轻笑起来:“她才多大,能看个什么人出来,说白了就是老丁瞧不上你。老丁那人什么都好,就是书生气太重了,不可取。我得写信好好说说他。”
手腕宋北云从旁边的袋子中取出笔墨,但刚要落笔时左芳却一把挡住了宋北云的手:“姐夫,道理我都明白,若我是家中小姐我也瞧不上我自己,二十郎当岁却是一事无成,整日留连烟花柳巷,传出去都是那谁家的谁谁看着便不是好人。”
“那你想怎样?”
“我想随姐夫去长安,长安无人认得我,我可以干出自己的天地。”左芳有些失落的说道:“至少得像我姐那般回了家,父亲能够高看上一眼吧。”
他这句话里充满了委屈,意思仿佛在说“我姐那样的小笨蛋都能有那样的待遇,我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甘”。
“闯出一条路可以,但你擅长些什么,你自己心中有个打算没?”
“我……我……”左芳想了想:“我酒量好,精通突厥语、回鹘语、金文和苗语。”
小宋一愣:“你啥时候学了这些?”
“去那烟花地,若是遇到姑娘无法聊上几句,岂不是少了些趣味?”左芳弱气的笑了笑:“于是我若是有个突厥的相好便会去学突厥语,若是有个回鹘的相好便会去学回鹘语,这些日子我还在学日本国的话呢。”
宋北云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给我用突厥语翻译一下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左芳略微沉思后,下笔写了一段突厥文,然后还解释了起来:“突厥无大言,只能以小意而译,即古文中一句,突厥文便要三句放能阐述其意。”
宋北云挠了挠下巴:“那来回转译都行?”
“难是难了一些,主要便是将外族之语化为汉语时,多显粗鄙。于是便要精炼提取,这里需要花点心思,可若是汉文通译时却简单许多。如日本国中谚语中住在寺庙门前的小僧能够一个人听诵经文,译来便可是为熟能生巧。看似两句不关联,但却能让人一言而懂。”
宋北云一拍桌子:“你他娘的人才啊!”
小宋现在最最头疼的问题就是怎样将中文典籍和其他语言的典籍进行转换,这个年代并没有真正的翻译,大多也只是和尚翻译经书之类的,但真正的民间典籍却是无法进行转换,这导致文化入侵速度大大降低。
这翻译之中的信达雅,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因为他们读圣贤书绝少能够通吃多门外语,要么就是知道多门外语肚子里却没有墨水,翻译出来的东西狗屁不通。
而刚才听左芳这么一说,这厮是为了调情练就了一手好翻译!这还不算人才那什么算是人才?
宋北云想了想:“那我若是让你翻译一本书,你能不能吃下?”
“中庸大学这样的,我肯定不成……但若是其他一些零碎的,我倒也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