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心头滚烫,几乎按耐不住激动,奔驰而去。
他面上是难掩的激动与忐忑,靠近了些,才发觉女子浑身是血,他焦急地唤:“阿宁……”
也正是这时,裴照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淡眉素眼,粉颊樱唇,眉宇间像是有化不开的愁绪。
而那衣裙上尚且新鲜的血迹愈发印证了这人的身份——
是裴柔。
不是长宁。
裴照心口骤然一松,失力般往后仰退了半步。
可看着裴柔鲜血淋漓、毫无意识地倒在地上,他又忍不住心头一紧,咬咬牙,匆忙上前将她扶起。
“裴柔,裴柔!”
几声都唤不醒,感受着怀中人微凉的温度,裴照提高了音量。
裴柔眼睫颤啊颤,手像是无意识一般,拉住了裴照的衣袖。
她低低地喃:“师兄……”
却仍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感受到她呼吸逐渐微弱,裴照神色染上慌张:“柔儿,你醒醒……”
像是感受到裴照语调中的焦急,裴柔蹙着眉,终于睁了眼。
“师兄……”她神情呆呆的,定定地看着裴照,“真的是你吗……”
“还是说,是我要死了……出现了幻觉。”
短短几句话,裴柔说得很费劲,声音颤得仿若下一刻就要断气。
“你胡说什么!”几乎下意识地,裴照厉声反驳了她,随后将她一把抱起,便往外去,“我带你去找医师,你不会有事……”
看到裴柔这样凄惨的模样,他心头一阵悸痛,脑中仿佛有某个声音在说: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死……
思绪混沌间,裴照低低地跟着重复:“不能死……柔儿不能死……”
这时,裴柔攀着他的衣袖,一直触碰到他的手:“师兄,你别管我了……是我自己、自己不想活了……”
她闭上眼,两行珠泪滚落:“柔儿没用,师兄信任柔儿,才将这样的重任托付给我……可我、可我连阿宁师姐的墓都守不住……”
“铸成如此大错,柔儿唯有以死谢罪……”
“更何况……”她声调悔恨,“当年若不是柔儿没用,阿宁师姐也不会死……”
她伸手像是想推裴照,可根本使不上劲,只是无力地在他胸膛搡挠,“师兄,你别救我了……”
“柔儿早就该下去向阿宁师姐赔罪……”
感受着怀中人生机一点点流逝,裴照愈发慌乱:“柔儿,你别说了……”
他咬着牙,沉声道:“当年的事,不是你一人的错。”
“若说赔罪,我们……都是罪人。”
一夜无梦,长宁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微熹的日光落入屋内,并不刺目,长宁睁眼躺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简单洗漱后,她拖着步子路过隔间,却发现门是敞着的。
半开半掩,倒像是邀人进入一般。
长宁自己是必须要设置结界方可安心入睡的,见少年竟如此没有警惕心,连门都不关严,不由微微蹙眉。
她就着半开的门进了屋,本是想提醒少年一句,却发现他还在睡着。
少年睡的是窗边矮榻,日光自他上方穿入屋内,些微落在他面上,愈显面色莹润、睡颜静好。
长宁自己睡眠不好,知道睡个好觉的不容易,自然不会做出扰人清梦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便要走,可想到什么,脚步黏在原地。
思考了几秒,长宁决定遵从内心想法,上前几步,走近矮榻,然后,看向了少年下半身——
少年衣裳齐整,长宁也不懂非礼勿视的礼数,盯着看了一会,却发现那里并没有她期待的毛绒绒大尾巴。
长宁眸中流露出些失望,反复确认后,才转身离开,行至门口时,还忍不住又瞥了一眼。
少年仍在沉睡,大尾巴也依旧没出现。
长宁遗憾地带上门,出屋到了院里,预备开始今日的练剑。
却不知在她离开后,原本睡颜安然的少年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看着被她关上的房门,眸光亮得惊人。
练了半个时辰的剑,长宁停下来,稍作歇息,而这时,院外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宁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长宁“嗯”了一声,抬手解开了院门口的结界。
江知夏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纱裙,手里拎了个篮子,里面装了想带给长宁的点心。
进来后,她高兴地朝长宁打招呼,随后察觉到什么,“咦”了一声,奇怪道:“阿宁姐姐,你这里好香啊……”
长宁不解:“香?”
江知夏使劲吸了两下鼻子,肯定地点头:“是真的好香好香!”
“不是你身上那种香气。”
她想了想,努力形容,“就有点像厨房新研发出糕点的香味,但比那个还要香得多,还带点儿奶香味,闻起来就很好吃……”
说着说着,江知夏自己都馋了,忍不住吞了下唾沫。
许是实在太香了,她好奇往屋里方向看:“阿宁姐姐,你是在做糕点吗?”
糕点?
可长宁什么味道也没闻到,疑惑地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正时,屋门嘎吱一下开了。
少年手还扶着门框,毫无防备地迎上两道直勾勾的眼神,脸一下就红了,绯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