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交叠倒地的数人,长宁犹豫了数秒,持着剑走了出去。
外边是不宽不窄的走廊,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暖香袭面。
长宁低头看去,只见那地上几人有男有女,皆是穿的素白衣裳。
虽是昏迷闭眼状,依旧可以看出容貌姣好。
令长宁稍稍愣怔的,是那些人衣领处绣的银色月纹。
与月相关的……难不成,她这是在那灵月阁里?
长宁定一定神,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整条廊道都铺着暗色的地毯,一侧墙壁上悬挂着光线昏暗的壁灯,另一侧是数间屋子,样式都与长宁醒来的屋子相似。
有两扇房门大开,显然是这群人曾巡查过的,而前面的三扇门却还是闭合的,显然是还未来得及查看。
若这真是灵月阁,那这群人是要做什么?她此刻又是什么身份?
长宁想了想,决定找个昏迷的人盘问一番。
她稍低下身,将几人灵脉封住,然后用力推了推其中一个人。
那人纹丝不动,仿若昏死过去,完全没了知觉。
可长宁记得很清楚,在她开门前,这些人的气息都很正常。
而她开门后,莫说剑了,就连带起的剑气都还未碰到这些人,他们便接连昏倒了。
这是为什么呢?
带着草木气息的皂角香气仍缭绕在鼻周,弥漫在整条廊道。
长宁骤然冒出个离奇想法——
难不成……是因为这香气?
“阿辞?”
她试探着喊,微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长廊,并无任何回响。
长宁眸光黯淡,下意识捏紧了剑,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弄清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幻境,才能寻到办法彻底醒来。
醒来,就能见到阿辞。
长宁静下心,试探着往周遭释放出灵气,在经过某间紧闭的屋子时,她感察到了一缕有些熟悉的气息。
她没有犹豫,朝那屋子走去。
屋门亦上了锁,可那门锁上的封印却有破损痕迹,显然是有人匆忙闯进去过。
长宁掌心稍稍使力,便将那封印彻底震碎。
屋内乍一望去,并没有人在。
而仔细察看,床边角落却漏出了小小一角衣摆。
随着长宁靠近,那一角衣摆轻微晃动,足以看出躲藏者的紧张。
长宁抿着唇,掀开了遮掩的帐帘。
瞬刻,破风声起,寒光熠熠的匕首直冲面门而来,长宁仰身避过,两指疾快夹住刀面,心底却涌现失望。
这一定不是阿辞。
帐帘在缠斗中掉落,露出躲避者全貌,江知夏费力地拽着匕首柄端,却分寸未能拽动。
她仰头看向长宁,一双睁得圆圆的眼从惊惧转为惊喜:“阿……阿宁姐姐?”
“太好了,你也在,那我就不怕了。”
长宁也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望着江知夏熟悉的面容,她松开了捏着匕首的手指,却并未放下戒心。
江知夏此时的模样颇为狼狈,滨衣衫凌乱,身上还带着血,气息亦很是虚弱。
她见了长宁,仿若心头巨石落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小声解释:“我是逃命躲进来的,外面有人要抓我,这楼跟迷宫似的,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长宁蹙眉:“为何要逃命?”
江知夏摇摇头:“和你分开后,我便回了客舍,好好地呆在屋子里,啥事都没做,可后来突然有奇怪的白光出现,我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出现在了一个拥挤的大房间里,里面关的二十多个没修为的妇孺。”
“我装傻打听到,这里就是那灵月阁内,屋里那些人都是被灵月阁选中的,有天资的信徒。”
说到信徒二字,江知夏眸露鄙夷,“可我能看出来,那房间里大半都是有灵根且根骨不错的,只是缺乏踏入仙途的机会。”
“她们里面很多人都很高兴,以为自己能成为仙人了。”
“可也有少数清醒的人,告诉我说,每隔几日都会有圣使大人过来选人,说是要选祭祀的使徒,可那些被选中的人,再也没有过音讯。”
“她们并不都是自愿来这里的,有不少是被那阁中行使强行带过来的。”
说到行使,长宁想到了那日被她碾碎的小魔,心里有了些猜测。
而接下来江知夏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我刚打听到些消息,那所谓的圣使就来了……”
江知夏哭丧着脸,“然后他一眼就相中了我,命人要将我带走。”
“我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啊,谁不跑谁是大笨蛋!”
“于是,一被带出屋子,我撒腿就跑,可谁晓得这楼道里处处都是机关……”
江知夏神情悲伤,“我急着逃跑,一脚踩在了布置在暗处的陷阱上,被一种奇怪的雾直接熏晕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精铁锁链捆在一张白玉床上,动弹不得,有很多道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光穿过我的身体。”
回忆起那场面,江知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我就发现我的修为在流逝,而且心里很慌很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了……”
“好在师父还留给我了桩保命的法子,我挣脱了那锁链,趁有人进来查看时,将人打伤,逃了出去。”
“他们很快就发现我不见了,就开始追我,我一路逃窜,可不认得路,又不敢乱跑,怕再踩到陷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先找了个没人房间藏起来,想避避风头。”
讲完这一番悲催遭遇,江知夏眼里含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看着长宁:“然后,就是遇见姐姐你了。”
如此说来,屋外晕倒的那几人,应该就是在搜寻江知夏。
长宁听完江知夏的讲述,对她的倒霉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毕竟,她醒来的时候,是安安全全地在屋子里,而江知夏却已经遭遇了一连串惊魂险象。
虽然觉得眼前的江知夏大概率没有问题,可为了稳妥,长宁还是似若不经意地道:“不必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宗门,我师父很快就会过来。”
“啊?”
江知夏瞪圆了眼,
“阿宁姐姐你有师父?可你之前不是说,你无门无派吗……”
gu903();确认眼前的江知夏不是假扮的后,长宁“嗯”了一声,随意道:“之前有过,不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