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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妈妈带着丫鬟们忙下去忙活了,一通忙活,顾则淮擦了脸和手坐在炕边。
长安穿了件大红夹银鼠短绒小袄,以金线绣着富贵长命连身纹案,脚上蹬了双圆头圆脑的虎头鞋,白嫩脸颊红扑扑的,一见顾则淮便松开傅明月的手,跌跌撞撞的爬过来,伸着手咿咿呀呀唤着,意思是要顾则淮来报。
顾则淮抱起他,脸色这才好看些。
傅明月虽不知道顾则淮突然被叫走是因为什么事儿,可这大冷天的,顾老夫人派过来的人神色急促,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她也不多问,只笑着道:“方才你走了,长安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左右没看到你的人儿,急的就要哭了,我和施妈妈费了好大的劲儿,后来还是拿了虎头娃娃这才哄住他的……”
她又说了好些话,顾则淮脸上的神色这才渐渐由阴转晴。
到了最后,傅明月只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世上不如意的事儿十之八九,便是你身份再尊贵,也有糟心事儿……老夫人看似是诸事不管,可却聪明着了,可她身份尊贵,从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说话做事也很少顾忌别人,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
顾则淮一手抱着长安,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郑重道:“我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就无需再多说了。
傅明月是知道顾则淮性子的,他心里有事儿,等着他以后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和她说的。
如此,便是一夜无话。
等到了第二天傅明月醒来,顾则淮已经走了,她刚穿衣起来,就见着乳娘邹氏匆匆忙忙过来了,“……夫人,夫人,少爷开始长牙了!”
说起来,打从她知道傅明月怀有身孕之后,就开始管长安叫“少爷”了。
她知道侯爷心里稀罕闺女,可她是寻常妇人,只觉得儿子多了好傍身,她总觉得以后还会有“二少爷”和“三少爷”,可不能再叫“小少爷”了……
傅明月抱起长安一看,果然见着当初光秃秃的牙床已经冒了尖儿,抱着长安又逗弄了一番,最后只道:“我如今身子重,还要妈妈多费心了,将来长安大了,必不会忘了孝敬妈妈。”
邹乳娘噗通跪下,连声道:“能服侍夫人和少爷,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这么大的家底,想伺候少爷的满坑满谷,哪有奴婢邀功的份……”
自从夫人怀有身孕之后,这镇南侯府的乳娘便备了有十来个,她日日小心谨慎,耐心照料,终博得顾侯夫人满意,才能留在侯府。
傅明月笑了笑,叫她下去吃点心歇息,自己则陪长安玩虎头娃娃,长安如今正是贪玩的时候,抓了虎头娃娃就转头要去拿拨浪鼓,拿了拨浪鼓又去拽傅明月手上的镯子……
傅明月不禁气结,一忽儿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恶搞,施妈妈端着炖盅进来,见母子俩大眼瞪小眼,笑道:“夫人急什么,小孩子都是这般的……”
傅明月佯装不理她。
施妈妈却慈爱的抱起小胖子,一勺一口的喂他蛋奶糊,小胖子见母亲吃的欢,也不挣扎的乖乖张嘴。
母子俩堪堪吃完,擦嘴漱口毕,外头便来传报,说齐家姑娘来访。
傅明月忙下炕穿鞋,扶起髻上斜斜欲坠的珠簪,让青云给自己整理衣裳,对镜打量了下,才走到外屋去迎。
不多时,齐诗就笑着进来。
傅明月嘴里念着‘稀客’,一手捧着微微隆起的肚皮,一手拉齐诗到外间坐下,“……我还当你这辈子都不过来瞧我了!外头人都说,齐太太如今正替你说亲事了,你这个也不愿意,那个也不愿意,齐老夫人和齐太太一时生气就将你关在屋子里了,怎么如今舍得放你出来了?”
好些日子不见,齐诗瘦了不少,气色却还好,倒是话不如从前多了。
齐诗赧然,叹气道:“早先天不怕地不怕的,现下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几个月里,你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唉,不瞒你说,我娘,我祖母她们平日里就唠叨,这些日子就像是涎水不会干似的,一日日念叨个不停,只说哪家哪家的哥儿好,生怕我怕嫁不出去了似的……我可想过了,我一定要嫁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
她已不复往日东走西逛爱八卦说笑的活泼劲儿了,可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眼睛还是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