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疑虑丛生(2 / 2)

午饭时,她和丫鬟们逗煜儿玩耍;

夜晚时,她托小厮向驿卒借炕桌和纸笔,躲在角落里写写画画;

……

总之,不说不笑,不理不睬,对丈夫能远则远,生疏客气。

怎么回事?

难道,那晚谈及玉姗和“因可怜而迎娶”,惹她不高兴了?

她恼了?在生我的气?

郭弘磊无所适从,愈发不快。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转眼,一行人已赶了九天的路。

这一日中午用饭时,恰歇在一条山溪旁,众人纷纷洗漱。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气候不同,蔬果粮食差别不小。”姜玉姝坐在溪草地上,一边弯腰撩水洗帕子,一边耐心说:“你们久居靖阳侯府,都说没种过地,但应该听过‘庄稼人靠老天爷赏饭吃’的俗话,若想粮食丰收,须得光照充足,风调雨顺。”

一婆子叹了口气,忧愁道:“听说西苍荒凉得很,屯田难着呢,种不出多少粮食。”

“是啊。”丫鬟附和道:“万一种不出粮食,犯人得挨罚吧?会不会饿死?”

姜玉姝前世是农科研究所的技术员,不慌不忙,宽慰道:“放心,西苍虽偏僻,却并非冰雪苦寒之地,总有适合那地方种植的粮食。咱们严谨地琢磨琢磨,会逐步解决难题的!”

说话间,她用湿帕子擦脸、擦脖子,并挽起衣袖擦拭手臂。

与此同时,郭弘磊正待在高处树荫下。

他不由自主,余光瞥了又瞥,旁观妻子与丫鬟婆子说说笑笑,融洽和乐;旁观她洗手洗丝帕;旁观她擦脸、擦脖子,并挽起袖子擦拭手臂——

午间骄阳下,姜玉姝手臂纤细白皙,欺霜赛雪肤如凝脂,左手小臂上,点着一颗守宫砂。

那藕臂上的一点红,鲜红夺目,刺得郭弘磊猛然起立,大步流星,迅速走向山溪——

“难道轩儿不是‘弱’吗?”王氏脸色愈发难看。

姜玉姝深吸口气,缓了缓正欲开腔,却听背后传来丈夫嗓音:

“论‘弱’,弱质女流比四弟瘦小多了。”

郭弘磊拎着盘成圈的铁链锁,沉甸甸,“咣当”搁在板车上。他看着母亲,既失望又头疼,偏偏碍于孝道不宜直白顶撞,以免激怒老人,闹得影响赶路。

“你们都下去。”郭弘磊挥退下人,隐忍道:“这辆板车,是专为家里的‘老弱伤病’向张大人苦求通融才得来的。孩儿自不必说,连她也没要求坐。莫非四弟比他二嫂更柔弱?”

姜玉姝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自己。

王氏被次子的问话噎住了,勃然变色,厉声问:“弘磊,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母亲——”

王氏昂首打断:“哼,原来你还记得我是‘母亲’?”

郭弘磊生性内敛,惯常面无表情,平静答:“孩儿怎么敢忘?马上要赶路了,还请母亲辛苦照管嫂子、煜儿和三弟。”

王氏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耳语质问:“一口一个‘三弟’,不知道的人,恐怕以为你也是姨娘生的!”

姜玉姝实在听不下去了,叹道:“老夫人,消消气,要怪就怪我们只求得一辆板车。”

郭弘磊毕竟年轻气盛,目光锐利,沉声表明:“孩儿从不管李姨娘或是张姨娘,只知道父亲有四个儿子!总不能任由三弟操劳发病吧?流放乃刑罚,意在惩治犯人,四弟体格强壮,官差岂能容他坐在车上?”

“你、你这逆子——”王氏气得说不出话。

眼看母子俩要争吵,姜玉姝不便拉婆婆,只能拽了拽丈夫袖子,打圆场道:“好了,都少说两句。老夫人一向最是慈爱,肯定会关照三弟的。”

“慈爱”二字砸下来,王氏欲言又止,憋得脸色十分难看,冷淡盯着姜玉姝。

这时,畏缩杵在一旁的郭弘哲鼓足勇气,慢慢凑近,嗫嚅说:“我、我走得动的,理应让四弟坐。”

郭弘轩偷瞥瞥二哥,叹了口气,谦让道:“不必了。三哥,还是你坐吧,我跟着二哥走路。”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郭弘磊扭头一望,催促道:“张大人来了。阿哲,赶紧上去坐好。”语毕,他不由分说,先把病患推上板车,而后拿了两个包袱塞给弟弟,朗声嘱咐:“帮四弟和你二嫂拿着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