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香的胳膊原本有伤,吃这一撞后,倒在地上难免会碰到,她正疼的倒吸凉气呢,就听到李王氏来了这么一句,于是她胸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升了起来,她是善良,是好脾气,但她并不软弱,
“李王氏,你说我是毒妇,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这辈子做了多少坏事?就在昨天,你还拉着一群人将张二婆媳俩打成了重伤,还有你那恶事做尽的男人,明明知道人家的儿子相公受了重伤,连抓药的钱都没了,还将上面派发下来的汤药费贪进了自己的囊中,就这还不算,竟然还找上人家的大门,给人家出主意,可以把未断奶的小孩子卖掉,李王氏,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将心比心,你会不会卖自己的小孩!要我说,李忠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一口气说完,唐郁香才觉得胸中不再像先前那般气闷了,而听到这段话后,张二婆媳俩已是抱头痛哭。
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着张二婆媳,唐郁香一字一顿的说道:“谁是毒妇,谁是恶人,自有天在上面看着,也有她们这样,受到过迫害的人在看着,由不得你信口雌黄!”
被唐郁香身上猛然爆发出来的气势一震,李王氏竟呐呐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立在一边的李峰,此时也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不想死,他还年轻,于是他向前疾走两步,往地上一跪,边磕头边求饶,“二奶奶,奴才知错了,求您饶奴才这一回吧,奴才的父亲与娘亲做的事,与奴才无关啊。”
说到这里,李峰突然将头转向了李王氏,怒声骂道:“你疯了吗?竟敢行刺二奶奶,你不想活了,别拉着我垫背啊!”
瞧着儿子那张牙呲目裂的嘴脸,李王氏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变的灰白,她行事冲动,一向不喜欢动脑子,吃这一骂,才反应过来,行刺主子可是大罪,不但她活不了,就是儿子和儿媳也得跟着一起陪葬。
唐郁香由知冬与知秋扶着,重新坐在椅子上,冷眼望着这对母子,心中没有半点同情,毕竟这李王氏的为人,实在是太过可恶,在她的眼里,只能看到别人的好坏,却从来不想想自己做了多少恶事。
李峰也不是个好东西,恶事也没少做。
“二……二奶奶,是奴婢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错事,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的儿子吧。”李王氏为了儿子,强忍着胸前的巨痛,也爬起来给唐郁香磕头,只是两三下,额头就见了血。
唐郁香此时胸中的怒火还没有全消,一指张二婆媳,冷声喝道:“你知道心疼儿子,为他求情,但你下手害人的时候,可有想过,她们的儿子,也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
李王氏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求情。
而李峰,则一边求饶,一边骂上李王氏几句,见唐郁香坐在上位不松口,到最后竟然爬过去踹了两脚。
“够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怎么罚,自有条文可依!”唐郁香冷冷的瞥了眼没有半点骨气的李峰,一挥手,胡二等人就一拥而上,将李王氏,李峰,以及李管事的尸体拖了下去。
这样的一家人,她是不会同情的,尤其李峰还是个连母亲都敢打的白眼狼,这种人就算是保下来,留他一命,也不过是在浪费粮食而已。
胡二出了大厅,微一犹豫,就独自离开,跑向了大厅,毕竟李管事是他们几个暗中打死的,得尽快报告给大管家才行,不然这位二奶奶若是怕林老太君惩罚,将他们拱了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唐郁香又安抚了厅内告状的众人几句,就劝他们退了下去,张二婆媳见这位二奶奶果真给她们做了主,离开前,还给她磕了个响头。
现在大厅内只剩下了唐郁香主仆与几位姨娘,唐郁香原本想要谢谢玉姨娘的救命之恩,但玉姨娘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清冷,一句话也不说,弄的她尴尬不已,霜姨娘也是一样,不冷不淡的,听完她的感谢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李管事的死,可不是件小事,所以唐郁香此时也没有心情理会两位姨娘对自己的疏离,又寒暄了几句,就让她们退下了,走之前,几位姨娘又要磕头,全被她给拦了下来。
知冬一直等几位姨娘出了大厅,这才焦急的问道:“二奶奶,如今李管事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唐郁香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头又疼了起来,她实在是吃不准林老太君会不会发飙,如今的她,倒是有些羡慕这几位姨娘,虽也是主子,但却不用担责任。
“二奶奶,您不用怕,若是老太君非要罚您,您就说李管事是那几个下人失手打死的,不关您的事。”知秋眼睛轱辘转了一圈,献了一计。
此时知秋心中虽然也很担心,但更多的,是兴奋,是主子有了权力,她也会跟着风光的兴奋,从小到大,她只挨过别人的打,哪像今天这般,可以随意甩别人的耳光。
唐郁香闻言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李管事死的蹊跷,但事发时,她是大厅内唯一主事的主子,而且这件事原本就是林老太君交给来她打理的,如今出了岔子,死了人,她担的责任自然最大,所以真要推卸责任,到头来她受的惩罚不会减轻,反而会再搭上几个下人。
那几个下人可是大管家身边的得力助手,她可不能就这么供出来,不然在无形中就会得罪了大管家。
早知道这几人心肠如此冷硬,唐郁香说什么也不会让大管家将他们留下来,如今到好,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她却要背黑锅,想了半天,毫无办法,她的胸中越来越闷,最后猛然一拍桌子,索性不再想了。
“走,我们这就去回禀老太君!”伸头是刀,缩头也是一刀,坐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没用,反而凭白的担惊受怕。
唐郁香将那几页大纸折好放入袖中,出了大厅,本想直接去林老太君那里,但走到半路,却碰到了账房管事,朱厚。
“二奶奶,奴才在这里等您半天了。”朱厚上前两步,弯腰施了一礼。
“哦?你找我何事?”朱厚刚刚才从大厅退了下去,现在就又找上门来,使的唐郁香很是疑惑。
朱厚先是左右看了两眼,见没有下人路过,这才将手伸入衣袖,掏出一叠纸来,“二奶奶,这些东西应该对您有用,还请收下。”
知冬见主子给自己打了个眼色,就上前接过,然后递给了唐郁香。
朱厚也不等唐郁香看完,只是说了句‘还请二奶奶日后多多关照’,就告退离开。
“二奶奶,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知秋见朱厚走远了,主子还站在那里仔细的看着,好奇的问道。
唐郁香吁了口气,将这些纸张也折叠好,收进了衣袖,“这些是李管事以前贪墨的证据,我大概算了一下,竟然有千两之巨!”
“什么?有那么多?”知秋捂着小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冬对那些数字不太感兴趣,只是细眉一皱,轻声问道:“二奶奶,这个账房管事,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给您这些东西。”
“讨好我呗!”虽然又多了些李管事的罪证,但唐郁香紧蹙的眉头没有半点松缓,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多大用,现在她会不会受罚,最重要的,还是看李管事在林老太君的眼里,地位有多高。
林敬之与侍墨一前一后离开了林府,也没让其他下人跟着,在大街上一阵左拐右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才在城南的一处院落门前停了下来,由于杨威的身份需要极度保密,所以他们经常在不同的地点碰头。
侍墨先是左右看了几眼,见没有可疑的人跟着,这才轻轻敲响了房门,院内的人听到了敲门声,便问了一声,“谁?”
这个人的声音林敬之以前没有听过,可以肯定不是杨威。
“是我,二爷来了。”侍墨回了一句,就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了开来,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粗布长衫,五官端正,皮肤黝黑,看上去不像暗卫,倒像是个种田的庄稼汉。
林敬之与侍墨快见门打了开来,就疾速走进了小院,小院不大,脚下有条石子路,四周零零散散的种了几棵小树,一共有五间厢房,杨威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等林敬之走近,就赶紧单膝跪地,拜道:“奴才杨威,叩见二爷。”
因为有大事要问,林敬之只是虚扶了一把,就边走边问,“蝗灾真的爆发了?消息可靠么?”
杨威站了起来,弯着腰跟在林敬之的后面,回道:“绝对可靠,奴才已经收到六七张飞鸽传书了。”
走进大厅,林敬之便在上首位坐了,侍墨见桌子上有温茶,就拿起来给主子倒了一杯。
“拿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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