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薛崇训现在倒是对她没有什么成见了。虽然她曾经要杀自己,但毕竟在那件事里她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他犯不着去记恨一把剑或者一把刀。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出一个小计策……于是他当下便点头道:“没问题,不就是带个人么,我不信一帮跑江湖的敢袭击我的官船。”
白无常顿时拍手乐道:“薛郎好霸气哦,叫人家好生敬佩呢。”
这嗲声嗲气的声音让薛崇训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却不管许多,上来就抓住薛崇训的胳膊:“你现在就带我走吧,我得跟着你,怕你一个人跑掉啦。”
玉清道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过得片刻,她转身取了一个盒子出来,说道:“还有一枚通窍丹你没有服用,现在差不多该到服用的时辰了。”
白无常强笑道:“这仙丹炼制不易,我又没法修炼成仙,不用再浪费了吧?”
玉清道:“一旦服用,最少要服七枚,不然容易走火入魔。”
“这样啊?走火入魔……”白无常只得拿起那枚盒子里的丹药,苦着脸道,“反正都吃过那么多,那再吃一颗好了。”说罢放进小嘴里皱着眉头嚼了嚼。玉清递来一杯清水,白无常便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吞咽下去。
白无常吃完,拉着薛崇训道:“我们现在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码头上的人又找什么麻烦。”
薛崇训想了想对鱼立本道:“这样也好,我先回去,明早鱼公公再回御史台。”说罢又对玉清抱拳一礼道:“打搅了。”
“等等。”玉清突然拉住了白无常,眼睛里竟然滑下一大滴晶莹的眼泪,“你真的不和我一起修仙了么?”
白无常脸色难看道:“上清观不是还有其他道士么,姐姐还是另外找个人吧……这么多人找我,我怕还没修得长生不死,先被他们杀掉了。”
玉清的情绪有些失控,哽咽道:“我知道,你答应和我一起修仙升天,不过是无处栖身情势所迫方才如此,其实你根本不想修仙,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我早就该明白的。”
白无常见状伸手轻轻擦了擦玉清脸颊的眼泪,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骗你呢?”她回头对薛崇训道,“我想和玉清姐姐单独说两句话,你们到门外等我一下行么?”
薛崇训和鱼立本你看我我看你一番,便告辞而出。三人一起走到门外,鱼立本顿时就低声说道:“杂家瞧这俩女人是搞那事儿……宫里杂家没少见,绝对错不了。”
薛崇训笑道:“关我们何事?今日一别,我们暂不见面了,鱼公公尽早动身去幽州,我安排一下户部行辕的事儿,过几日先走南边的道。”
鱼立本听罢神色一凛,抱拳道:“薛郎放心,杂家就算肝脑涂地也会把事情办妥了。”
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白无常出来,薛崇训接连向门那边看了几次,也不知她们两个女人在里面搞什么东东,磨叽这么久都没说完。
薛崇训踱了几步,看着天空没好气地说道:“再等一会,天都亮了。”
就在这时,房门才打开了,白无常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看见薛崇训,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玉清姐姐把我当亲妹妹一样了,这不舍不得我呢。”
“姐妹有可能不是朋友,但朋友却常常亲如姐妹啊。”薛崇训笑道,一边却暗忖:老子还不知道蕾丝边么?何必要欲盖弥彰说什么一起修仙。
他正以为总算磨叽完可以动身了呢,没想到那道姑又奔到了门口,拉住白无常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码得!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薛崇训顿时头大。
白无常柔声安慰了几句,什么来日方长还会见面之类,最后说道:“真的要走了,放手吧……”
两只削葱似的小手好不容易才分开,玉清已经泣不成声。
这时来了个女道士,提着个灯笼,带着薛崇训等人从院门走了出去,又带着他们向道观外面走。一行人默不作声,默默地出了道观,薛崇训向鱼立本告别。不一会,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是方俞忠他们,方俞忠道:“先前来了帮人,我召集了行辕里几十个兄弟过来,却见没闹出什么动静,只好撤了。”
薛崇训叹道:“弄出这么一出,我来上清观的事儿肯定有别人知道了,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也没什么,这上清观有个漂亮女道士,鱼立本来得,我当然也来得。”
夜风冰凉,淡淡的薄雾中,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鸡叫,还真是要天亮了。薛崇训这才感觉自己一脸都是油,熬夜的感觉真不咋地,只想早些回去洗个澡睡会。
第二十九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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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人说清晨的空气好是个误区,因为植物晚间会做呼吸作用耗氧,雾中的小水珠也裹挟着大量灰尘。但是薛崇训感觉它很好,凉丝丝的又清又纯,就仿佛炎炎夏日触及到了一抹清泉。
毡车叽咕叽咕地前行,偶尔能听到前面的马匹从鼻腔里“扑”地发出一个声音,就似喷嚏一样。薛崇训打了个哈欠,带着倦意在车上昏昏欲睡,与他同车的是白无常,三娘方俞忠等人都是骑马,毕竟白无常并不是他的手下,可以算作朋友,而其他人和薛崇训都是从属关系。
两人相对而坐,马车前行的方向和薛崇训坐的方向是相反的,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本来也摇摇晃晃的,他既无法打盹,又不想说话,便这么默默坐着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白无常。
忽然觉得这场景很有诗情画意,一个身穿襦衫的古装少女,怀抱古琴、一头银发,加上摇曳的古色古香的马灯,还有车窗上的竹帘,无不带着浓厚的东方古典韵味。
特别是挂的那竹帘子,本色的纹理就像古朴的诗歌一样,让人联想到剑、书、或是忧国忧民的大夫……可是薛崇训挂心的却是争权夺利,不得不说是对如此意境的亵渎。他的人还在洛阳,可是心早已去了幽州。
这时薛崇训偶然间发现白无常俏脸通红,神色有些异样,身体也轻轻地扭来扭去的。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她内急?想罢薛崇训便好心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停一下车?”
白无常红着脸摇头道:“是刚才玉清给我吃的那仙丹,每次吃了都怪不舒服的……”
修仙什么的,薛崇训不怎么信,而且听说炼丹里面多半含|有重金属,等于是慢性毒药,吃那玩意肯定不会那么舒服了。
白无常已是坐立不安,双腿上部紧紧并拢,小腿却两边分开,脚磨蹭着车板,这样的姿态却是十分萌,加上她一头与常人不同的银发,让薛崇训看得惊奇,以为是非主流少女穿越了。
她红着脸道:“玉清说这修炼之法是外丹配内丹,不仅要服用外丹,还要炼身修气结成内丹才能引导丹药产生的元气……现在我身上那股元气不能引导,所以胸闷气堵十分难受。”
薛崇训心道说得这么玄乎,我看多半是乱吃药产生的不良反应,便说道:“一会到了户部行辕,我给你找个郎中把把脉。”
白无常小声说道:“不用郎中,过一会便好了,吃了玉清十四天的丹药,每次都这样。”
薛崇训不由得揶揄地笑道:“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玉清对你倒是真情实意。”
白无常顿时娇嗔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是满脑子坏东西!”
见她不愿意说那事,薛崇训也顾着面子,不再多言。不经意间,发现白无常轻轻挑起竹帘的一角,凉风吹将进来,让她的银发轻轻飘逸,只见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淡淡的忧愁。薛崇训见状心下也不由得一怔。
但是那种忧愁转瞬即逝,丹药给她造成得不适好像很快也平息了,她脸上重新露出了常见的娇|媚笑容:“薛郎为何三番五次地帮我,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薛崇训摇头道:“希望你哪天想明白了,为我所用。”
“就怕你像宇文孝那样,有用的时候对人千般得好,没用了就想毁灭干净。”白无常说得心酸,但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保持,随即又娇声说道,“我也不让你白帮我,再奖励你一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