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吗?其实她觉得她现在很幸福,她跟弟弟的关系很好,跟艳羽的关系很好,跟皇帝皇后的关系很好,跟太夫人的关系也很好,她不必再为了等一个男人而枯坐一夜,她不必再为了争一个男人而把自己的尊严丢到别人脚下让人踩,她不必再看男人的脸色唯唯诺诺,她也不必再因为一个男人不爱她就悲痛欲绝,哪怕有一日不得不离开吴王府、哪怕有一日她回不去楚国公府,她也依旧能寻到容身之所,她再也不是依附着别人而活,她再也不是依附着爱情而活,这样不是很幸福吗?
暗叹一口气,席谦又道:“我跟家里人说过了,花府赚到的钱,算是我自己的,并不受席家管理,少主您看要不要再拿这点儿钱做些什么?”
“钱啊……”段子卿眯起眼睛细细想了想。
如今有灵韵乐坊和花府收集长安城内的情报,她又让黑锦和若言去外地布置了一下,争取能跟父亲在南方留下的那些暗桩连在一起,就她个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想要用钱的地方了……
想着想着,段子卿突然眼前一亮,对席谦说道:“用来买粮吧,在徐州和巴州各建一个粮仓,不必太大,看着屯一些即可。”
“恩?”席谦挑眉,“少主这是要贩粮?”
段子卿摇了摇头,笑道:“是要送人。总之你屯着吧,在五月之前屯好。”
“是。”席谦应下。
他们少主偶尔是会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不过算了,反正少主也从没说错过。
“公子,抱歉打扰两位公子谈话,但……外面有人闹事。”
闻言,席谦眉心一蹙,冷声问道:“是谁?”
怎么早不闹事晚不闹事,偏赶上少主来的这一天给他闹事?真是丢人!
“是、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听到是这人,段子卿心觉诧异:“那个面相凶恶的御史大夫也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席谦笑道:“是叫人有些意外,那位御史大夫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可打从来过一次花府后,他大概每三天就要来一次,私底下的样子倒是跟刚正不阿大相径庭。”
“是吗?”段子卿挑眉,“那你去吧,若是不好办,就带他来见我。”
不知道她吴王妃的面子在御史大夫面前管用不管用。
☆、75.第75章
花府内的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是与其他的相隔开来的,彼此之间要么就隔着溪流池塘,要么就隔着竹林花丛,且每一栋建筑都挡的严实,若不寻到那个特定的角度,便绝对看不到待在房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花府内的小厮们带客进出时也都会通过特殊手段时刻保持联络,以便让客人们相互避开,以此来达到帮客人保密的目的。
营业半个月,没有一个客人的信息从花府走漏出去,即便有人特地花重金进到花府之内,也无法从那些小厮和姑娘口中探听到一星半点儿的事情。
这也是长安权贵敢于频繁出入花府的原因,就算大家心照不宣,可谁都拿不出证据证明谁曾来过。
御史大夫曹山也正是听说了花府的这个保密原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第一次踏入花府,见这里的小厮和姑娘当真是训练有素,且保密措施也比其他地方严密许多,这才放心大胆地一次次光顾。
身为御史大夫,他要监察百官品行,因此自己必须以身作则,可身为男人,他也有一些男人们共同的爱好,更不用说他的妻子只是个各方面都极其普通的女人,为保名誉,他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纳妾,去平康坊那样的地方又容易被人看到,忍了许多年,如今终于是有个地方能让他释放天性了!
往花府跑得次数多了,曹山在这里也越发自在了起来,而人一旦自在起来,就总是容易放肆。这不,三杯烈酒下肚,曹山就缠着作陪的姑娘动手动脚。可花府里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推推搡搡间,曹山就恼了。
“他娘的!不就是个在伎馆里卖的,装什么装!你给本官过来!”曹山瞪着牛眼看着被小厮护在身后的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垂着头站在小厮身后,听到曹山这话也是一动没动,连看都没看曹山一眼。
“哎呦呦,大人您别生气,别生气啊!”一听到吵闹声就立刻来到房间里的两名小厮一个护着那姑娘,一个就挡在曹山身前,“大人您坐,您坐,小的再给您倒杯酒,这是我们东家才从北地弄到的酒,够劲儿!您尝尝?”
“滚!”曹山扬手就甩开了那个小厮,“本大人现在不想喝酒!本大人在你们花府里花了那么多钱,亲一下都不行?你们他娘的是把本大人当冤大头耍着玩是吧?!”
“瞧大人您这话说得!这小的们哪儿敢啊!”那小厮依旧笑呵呵地挡在曹山身前,跟块牛皮糖似的,怎么推都能立刻黏回来,“可咱们花府的规矩是东家立下的,大人您第一次来的时候,咱们也都把规矩跟您说好了,您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小的们也很为难啊!”
“别拿席家来压我!他席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贱商,惹了本大人不开心,本大人立刻让他们滚出长安城!”
那小厮见曹山不好劝,就想把人给送走:“是是是,是小的们对不住大人,咱们今儿没能让大人满意,把钱退给您,然后安排马车送您回去可好?大人您日理万机,应该保重身体。”
旬休日一大早就跑来伎馆,就该把这事儿捅出去让曹山的那些同僚都看看他实际上是个什么德行!混账一个!
“本大人不缺那点儿钱!”曹山再一次用力将那小厮推开,可那小厮也只是侧身卸去了曹山的力道,然后就又黏了回去,“本大人今儿就要睡她!”
“怎么了?曹大人这是还没睡醒吗?”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席谦才不慌不忙地走进门来,向曹山拱手作揖,“曹大人,几日不见,曹大人的精神还是这么好啊。”
曹山转头看了看席谦,道:“花公子来的正好,这女人,本大人要了!花公子开个价吧!”
闻言,席谦的眼角轻跳一下。
谁是花公子?他姓席!
懒得跟酒品不好的人计较,席谦温和地笑道:“曹大人您这话说得就叫我为难了,咱们花府的规矩曹大人不是不知道,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曹大人若是有那个兴致,不如我让他们去平康坊给曹大人请一位姑娘来?”
曹山瞪着席谦吼道:“本大人若是想要平康坊的姑娘还来你花府做什么?本大人今天就要她,你给不给?你若不给,本大人就将这花府的事情上报给圣人!”
“曹大人这话可真是叫人惶恐,”席谦依旧微笑着,“可我并没有触犯唐国律法吧?我开这一间伎馆也是得到户部审批同意的,就算是到圣人面前,我也不亏理啊。”
“你不理亏?”曹山冷笑一声,“只要本大人向圣人递交一封奏折,禀明花府窝藏朝廷重犯,那不管事情是否属实,圣人都会令大理寺查办,这一查办,你的花府可就开不下去,即便最终是虚惊一场,大概也不会再有如今这样的热闹了。”
席谦面色一冷,道:“原来曹大人的刚正不阿都只是装给天下人看的啊。”
曹山冷哼一声,得意道:“在朝为官,哪里有刚正不阿之人?”
席谦冷声道:“既然曹大人用官威压人,那我区区一介贱商,确实承受不起。但请曹大人恕罪,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请曹大人随我来。”
就看看是曹山的官大,还是他们少主官大。
还要见谁?曹山有些迷糊,可想着八成是席家的某个长辈,便大摇大摆地跟在了席谦的后头,临走时还特地威胁叫那姑娘别走。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曹山才被席谦带走,那两个小厮就护送那个姑娘休息去了,反正曹山八成是回不来了。
带着曹山来到段子卿所在的阁楼里,席谦先敲了敲房门:“少主,曹大人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