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宁初皱紧了眉头。
宋池道:“先去看看吧。”
张管事仿佛才注意到姑娘身边站着这么一个人物,猜测道:“可是侯府的哪位表公子?”
虞宁初看眼宋池,解释道:“此乃武英郡王,也是二舅母的侄子,我叫表哥的。表哥奉命来扬州当差,受舅舅所托,顺便送我一程。”
扬州与京城离得太远,张管事并不知道宋池这号人物,不过虞宁初介绍的仔细,他一听宋池是位郡王,忙行起大礼来。
宋池受了他的礼,旋即不太耐烦地道:“走吧。”
张管事赶紧带路。
虞宁初带着杏花坐进马车,宋池与阿默骑着卫所带过来的两匹骏马。
艳阳高照,杏花挑起一边帘子看看,回头对虞宁初道:“姑娘,要不要请郡王坐进来啊?扬州的夏天可不比京城,郡王第一次过来,别晒中暑了。”
如果只是郡王,自然不好两人同坐车内,那不是还有一层表哥表妹的关系吗?
虞宁初并不想请宋池上车,不过她也清楚江南的暑气,偷偷掀开帘子瞧了一眼,恰好看到一颗汗珠从宋池俊美的脸庞上滚下来。
若他因为自己中暑了,回头会不会找她算账?
无奈之下,虞宁初让车夫停车。
车一停,宋池也停了马。
虞宁初挑开窗帘,垂着眼,声音很是大方:“外面太晒了,表哥来车里坐吧,仔细中暑。”
宋池颔首:“也好。”
他上了车,杏花就下去了,与张管事一起走在车厢投下来的阴影中。
马车继续出发。
宋池上来后,自觉地坐在左侧的矮座上,没往虞宁初身边凑。
“如此狼狈,让表妹见笑了。”坐好了,他拿出帕子,擦掉额头、脸上的汗。
虞宁初偏头,出点汗算什么狼狈,他被暴雨浇成落汤鸡的样子她也不是没见过。
“表妹不是说这里有凉茶?”宋池一边松开夏袍领口,一边暗示道。
为了堵住他的嘴,虞宁初认命地从右边的小橱柜里拿出茶壶茶碗,给他倒了七分满。
宋池一口饮尽,再递到她面前。
虞宁初索性将茶壶都塞给了他。
宋池垂眸倒茶,笑着聊了起来:“早就听闻江南夏日炎热,今日亲身体会,才知道火炉二字用得甚妙。”
虞宁初偏着头,淡淡应道:“南边热,北边冷,各有节气,没什么稀奇的。”
宋池:“表妹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过北边。”
虞宁初不是很理解地看向他。
宋池道:“依我看,京城也只算中原,匈奴占领的草原大漠才是真正的北地。京城入冬,百姓尚可在街上行走,大漠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荒芜。”
虞宁初想象那情景,竟然觉得车厢里好像凉快了很多。
一缕清风迎面吹来,却是宋池捡起杏花放在那边的团扇,对着她扇了起来。
虞宁初偏头道:“我不热,你自己扇吧。”
宋池看着她染了薄红的脸,低声道:“不热,为何脸红了?”
虞宁初只恨没有东西可以堵住他的嘴。
她瞪了他一眼。
宋池笑了,一边摇着团扇一边问:“前几日不得见,忘了问表妹,桑葚好吃吗?”
虞宁初脸更热了,早知道他要问,那些果子再诱人她也不会吃。
“没吃,都给杏花了。”虞宁初垂着眼撒谎道。
宋池只是笑了笑。
他不再说话,默默地给她扇风。
他光扇也就罢了,还一直看着她,如此他越扇虞宁初越热越恼,突然朝他伸手:“扇子给我。”
宋池:“为何?”
虞宁初:“你扇得不凉快。”
宋池便把扇子给了她。
虞宁初拿了扇子,却只是靠到车角,敷衍地扇了两下,随即用扇面挡住脸,不给他看了。
团扇上绣了莲花,碧绿的荷叶粉嘟嘟的花朵,她红红的脸就掩映在一层薄纱之下。
姑娘家半遮半掩的羞态,竟是比直接看起来还要动人。
宋池笑了笑,靠着车板,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