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是个吉日,宋湘正式迁居公主府,当日设宴宴请亲朋好友。
虞宁初与宋池一直在公主府留到用晚饭,饭后,宋湘将兄嫂二人送到门外。
虞宁初很舍不得,除了每月三个休沐日,宋池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有宋湘在,她还有个伴,如今宋湘搬出来了,偌大的王府就她自己,怪没意思的。
宋湘挽着她的胳膊道:“你不用舍不得,我走了,你正好可以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我哥哥身上,今日给他绣个香囊,明日给他做件衣裳,后日再琢磨给他洗手作羹汤,可做的事情多着呢,就是便宜哥哥了。”
宋池站在一旁,笑着看她们姑嫂俩编排他。
宋湘不忘警告亲兄:“阿芜是我帮你娶回来的,你敢趁我不在的时候让她受委屈,我就把阿芜接到我这边来。”
宋池终于将虞宁初拉回自己身边:“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虞宁初无奈地被他扶上了马车。
宋湘站在宋池旁边,小手在哥哥背后拧了又拧,最后目送马车走远,她也兴高采烈地进去了。虞宁初可能会无聊,宋湘可不会,那个话本子还没写完呢。
马车上。
宋池将虞宁初抱到腿上搂着,掰着她的手指一件一件地数:“香囊、衣裳、羹汤,你准备何时做起来?”
虞宁初蜷起指头,靠着他的肩膀小声道:“香囊不是早就送过了?”
宋池咬她的耳朵:“就那个香囊,你也好意思拿出手。”
虞宁初:“这么不喜欢,你还我啊。”
宋池:“我说过,还你会还你,但要你拿新的换。”
回到王府,虞宁初便拿出针线筐,假装现在就要替他绣香囊。
宋池并没有阻拦,反而叫微雨、杏花多拿来两盏灯,全都放在榻上,他隔着矮桌坐在虞宁初对面,看她扯出一截绸缎又量又剪,一双如玉的小手动作熟练。
虞宁初一开始只想逗他,但见他看得那么认真,她也就认真起来了。
她性子静,本身就喜欢女红、看书这些一个人便能打发时间的事。
绸缎剪好了,虞宁初穿针引钱,这便低头缝了起来。
灯光微微映红了她明丽娇艳的脸,随着她手上灵巧的动作,她的睫毛也轻轻地颤动着,目光宁静而温柔。
宋池看了很久,目光仍然落在她身上,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太原跟京城是差不多的气候,一入冬寒风呼啸,好动如他也不愿在外面逗留。他会去母亲屋里,有时候母亲闲着,会询问他的功课,有时候母亲在做针线,他就坐在母亲旁边,看母亲穿针引线。母亲比虞宁初话多,会一边缝针一边与他说话,都是些家常琐碎。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宋池心里的冬天,就该是这样的,有个女人会温温柔柔地为他做针线,会陪在他身边。
母亲在冬日去世,母亲走后,他也没有再过过一个真正的冬天。
直到今晚,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
他对这两个女人当然是不一样的感情,可她们给了他同一样珍贵的东西,那东西,名为家。
“白日再缝吧,晚上容易伤眼睛。”
宋池忽然道。
虞宁初刚来了兴致,看着手中的料子道:“再等会儿。”
宋池笑笑,绕过矮桌来到她身后,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在她露出的后颈印下密密的吻。
虞宁初哪里还能安心做针线,匆匆将针别进线轴,再把整个针线筐推到矮桌底下。
翌日一早,宋池照旧早起去当差。
虞宁初也迎来了没有小姑在的第一日。
很不习惯,虞宁初还特意去晴芳堂那边逛了一圈,这里只留了一个看门婆子与两个负责打扫的小丫鬟。
虞宁初对着宋湘的屋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宋湘此时在做什么。
她去练了会儿枪,再处理一些庶务,然后就去给宋池绣香囊了。
香囊很小,不讲究的时候半个时辰就能缝一个出来,譬如当初宋池要求虞宁初绣的那个,虞宁初缝的就很快。
现在讲究了,虞宁初先在脑海里想好了绣什么,再拿出画纸画出来看看,几番修改,然后才真正开始落在针线上。
但宋池养的那只白猫会跑过来捣乱,要么拿爪子勾她的线,要么就是非要卧到她的腿上。
杏花道:“这猫真黏人,也好会撒娇。”
虞宁初想的却是,这猫其实很像宋池,只是她能应付了猫,一旦宋池黏上来,她就只能顺着他。
下午还在继续鼓捣这个香囊,快收尾的时候,外面传来丫鬟们朝宋池行礼的声音。
虞宁初赶紧将香囊塞到针线筐最底下,抓着针线筐跳下地塞到一个柜子里,再跑回临窗的榻上,面朝窗户躺好,假装睡觉。
几乎她才调整好呼吸,宋池就进来了。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听见宋池脱了靴子,听见他挪到她身边,在她身后躺好,胳膊搭了上来。
虞宁初这才“醒来”,揉揉眼睛,看看窗外,意外地问他:“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
宋池端详她花朵似的脸,笑道:“阿湘不在,怕你一个人不习惯,早点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