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惭愧到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离开端王府,沈琢与韩锦竺坐上马车,前往同一条街的安王府。
韩锦竺难受道:“妹妹的执念怎么这么重。”
但凡沈明漪能忘了宋池,以后都能做个安享富贵的王妃,实在寂寞偷偷养两个男宠,只要不被人发现也行啊。
“执念”二字,让沈琢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虞宁初的母亲,他的那位姑母。
妹妹向来不屑姑母,可没想到,最后妹妹也变成了与姑母一样的人,都为一个姓宋的男人陷入了执念,只是姑母为执念自暴自弃,妹妹却为执念怨恨得到宋池之人。
安王府到了。
沈明漪已经被身边的下人松了绑,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
沈琢让妻子在外而等着,他单独去里而见妹妹。
沈明漪抓起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见他。
沈琢直接道:“你这样,与二姑母何其相似?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葬送自己的后半生,活成旁人口中的笑柄?”
沈明漪猛地坐了起来,双眼发红地瞪着哥哥:“你再说一遍!”
沈琢没有说,只是目光悲哀地看着妹妹。
沈明漪也看着哥哥,看着看着,突然泪流满而。
像吗?
根本不像,至少昭元帝一直念着那位姑母,宋池自始至终没将她放在眼里,哪怕没有虞宁初,宋池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沈琢见她承认了,这才走上前,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皇后娘娘病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哥哥不想你也变成一个活死人,或是整日被关在屋子里的疯子。明漪,你还年轻,有王妃的身份也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只要你想,你依然能过得矜贵快活,明白吗?”
沈明漪没见过郑皇后的病状,可她在四井胡同见过被关的虞尚。
仿佛有一条冰冷的鞭子狠狠甩在她身上,缠住她的腰,终于将她从那些疯狂的念头里拉了出来。
她不想变成那样,不想变成那样。
“哥哥,我现在去赔罪,还来得及吗?”沈明漪紧紧地抓紧兄长的衣摆。
沈琢摸摸她的头:“不必去赔罪,哥哥用往日的情分替你求了情,只是从今以后,他是王爷,我只是臣子,再无沈家的表兄弟,妹妹若再执迷不悟,哥哥也救不了你。”
沈明漪便又哭出了声。
第124章(我只想被你如此爱慕)
第二日,趁宋池不在,韩锦竺带着女儿来了端王府,看起来只是亲眷间的走动,实则是再次来向虞宁初赔罪的。
最该赔罪的是沈明漪,可韩锦竺与沈琢都知道,宋池、虞宁初根本不想再见到那样的妹妹,安排沈明漪过来,只是会增加宋池的怒气。
虞宁初敬佩沈琢,对韩锦竺也有好感,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韩锦竺。
韩锦竺赔罪过后,低声道:“表哥狠狠教训了明漪一顿,明漪已经知错了,我今日过来,一是向王妃赔罪,一是请王妃放心,以后明漪绝不会再以下犯上。王妃您信我,她这次不是口头悔改,是真的知错了,大概是表哥说了什么威胁的话,震慑住了她。”
都是熟人,韩锦竺没有遮掩什么,若说他们用言语感化了沈明漪,谁信?
虞宁初想到了昨日透过琉璃窗,看到沈明漪被下人们捆绑的样子。
出阁前无论沈琢还是沈明岚都教训过沈明漪,但那更像兄妹间的口角,顶多露个凶脸以示严肃,沈明漪会不高兴,却不会真正害怕,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话奚落她。如今大家成亲的成亲出嫁的出嫁,身份不一样了,有些事也不能再用表兄妹的相处方式解决。
她是王妃,沈明漪意图行凶,绑了她送回去都是轻的。
宋池那边肯定也对沈琢说了狠话,沈琢再去威胁沈明漪,已经吃过苦头的沈明漪自然知道,如果再有下次,她承受的将远远重于捆绑皮肉之苦。
“我相信表哥表嫂会处置好这件事,也请表哥表嫂放心,安王妃是安王妃,你们是你们,以后咱们还是亲戚,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彼此不必见外。”虞宁初笑着道,眉眼柔和。
韩锦竺看着这样的虞宁初,已经快要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她刚嫁进沈家时认识的那个虞家表妹联系到一起了。
曾经她拈酸吃醋拐着弯去套虞宁初的话,试探虞宁初与表哥的关系,虞宁初也小心地应对,唯恐得罪她。
如今,虞宁初贵为王妃,且以后身份可能会更高,她却只是一个娘家有罪的普通妇人,承蒙表哥的情意才能回归沈家。
傍晚宋池回来,夫妻俩一起逗女儿时,虞宁初轻声提了韩锦竺过来的事。
宋池脸色微沉,只要一想到昨日虞宁初差点被沈明漪伤了,他就想杀了沈明漪,如果昨日他在府里,可能真的会动手。
“这次是看在沈家的情面上,再有下次,你替她求情也无用。”不想吓到她,宋池尽量平静地道。
虞宁初知道他心里憋了怒火,故意调侃道:“她冒犯的是我,你该高兴才是,高兴有人如此爱慕你,念念不忘。”
宋池幽幽地看过来:“我只想被你如此爱慕。”
虞宁初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女儿掩饰。
宋池看着她低垂的脸,忽然很想知道,虞宁初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还是说,她嫁他,只是因为两人已经有过诸多亲密,又相信了他的真心,她便顺水推舟嫁了,顺水推舟地做个温柔的妻子,但如果他不来求娶,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心平气和地过着她的小日子,甚至嫁给别人。
夜里宋池抱着虞宁初,不主动要求,却也不放她睡觉。
自从虞宁初回避了他的那句话,她就感觉到宋池的眼里带了一丝幽怨,为了安抚他,虞宁初只好又帮他一回。
灯光柔和,照亮了她艳丽的脸迷蒙的眼,大抵是脑子无法在此时保持理智,宋池忽然问了一个他才问完就后悔的问题:“如果你嫁给别人,也会替他这般吗?”
他后悔的时候,虞宁初一把将他推开,垂首坐了片刻,径自穿鞋,去桌边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