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的一双眼睛完全睁不开,用力去看也只模糊地看到左手手掌有一丝丝红。
她应该是流了挺多血,左手手心黏糊糊的,清晰可感。鼻尖还纠缠着一股浓郁的铁屑味儿,久久不散。
鲜血的味道,浓稠黏腻,混着滚烫的热泪。
也分辨不出是血多,还是泪多。
南絮心慌意乱,神经紧绷。
薛晚晚情急之下说的话,她记在了心里。
眼睛都流血了,她不会瞎吧?
她还这么年轻啊!这是她执业的第五年,好不容易才和堂姐创办了自己的律所,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她可不能瞎啊!她还有抱负没有实现,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她万万不能瞎!
她疼得受不住,温热潮湿的液体拼命往外涌,不止脸颊,连脖子都沾染了不少,湿滑黏腻的触感压都压不住。
赵坚一脚踩下油门,“附近哪个医院最近?”
南柳翻开导航,音色沉稳,“惠仁医院。”
赵坚:“这是家私立医院吧?”
南柳:“救人要紧,管它公立还是私立!”
赵坚开车很稳,银色小车车轮翻滚,一路疾驰,穿梭不止。
太阳掉进车内,匆匆一束,短得就像一阵缥缈的烟雾。
日光之下,南絮的那张脸白得彻底,瞧不见半分血色。
她疼得受不住,只能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咬得重,几乎都要破了皮。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不那么疼。
南柳不敢看她,心疼得要命。
可这边还要不断安慰她,给她加油打气,“许许,咱不怕哈!放轻松,会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许许是南絮的小名,是她奶奶给取的,身边亲近的人都爱这么叫她。
“姐,千万不要告诉奶奶。”南絮眉头紧锁,呼吸不稳,声线微抽。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旦得知她受伤,免不了胡思乱想。
南柳努力安抚她的情绪,“好,我不告诉奶奶,你安心躺着,别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姐,也别告诉娴娴,她快生了,不能让她为我担心。”想起好闺蜜傅婧娴,她更不放心。
南柳心疼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她这个傻妹妹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眼下都伤成这样了,还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姐,我眼睛疼……特别疼……”南絮抽泣着,小声哀鸣。
南柳哄她:“许许乖哈!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赵坚,还要多久?”南柳心里着急,目不转睛盯着车窗外的建筑,恨不得下一眼就能看到惠仁医院的招牌。
赵坚握紧方向盘,“过了前面这个红绿灯就到了。”
“姐,你们坐好,我再开快点!”赵坚目视前方,再次加速。
银色小车在路上漂移,愣是给开成了赛车。
“到了!”赵坚踩下刹车。
车停稳后,他绕到后座,把南絮背出来,“絮姐,我们到医院了!”
南柳在后面扶稳南絮的背,“直接去急诊!”
赵坚奔跑起来,“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有人受伤了……”
疼得太厉害,南絮逐渐意识涣散,思绪越飘越远。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有人这么背着她,那个人有最宽厚坚实的后背……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急诊大厅,谁都顾不得模样狼狈不狼狈了。
人来人往,人声喧闹。生死场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拼命灌入鼻腔,南絮的胃里翻江倒海,直作呕。
“病人什么情况?”护士来了。
南柳:“眼睛被东西砸到了。”
护士把轮床推来,吩咐:“来,帮我把她扶上去!”
小护士扯着嗓子喊:“赶紧通知眼科刘医生来急诊!”
“我来!”一个响亮有力的男声突然横.插进来,打破原本的喧闹。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南絮记忆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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