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心里头很不痛快,因为王简在她心里埋下了一把尖刀,令她危机四伏,如坐针毡。
而另一边的王简走在路上一直都在笑,人玩人才有意思啊,他不介意在乔氏作死的路上再添把柴火。
离间二房以及两个兄长,让他们跟自家老子窝里斗。
宅斗嘛,这原本是他老娘该去搞的,结果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去跟女人较劲儿,也确实失了格。谁叫他跟他姐都是战斗狂人,偏偏老娘是个弱性子立不起来呢,弱得连王老太君都嫌弃。
既然扶不起来,就让她继续弱好了,他来替她清理门户。
翌日天不见亮王简就起床梳洗,整理妥当出府时晨钟响起,卫国公仍旧是以往的威严做派。王简坐在他旁边,精神仍旧是紧绷的,但心情已经漫不经心了。
这座巍峨高山早已垮塌。
若是当政者残暴不仁,自家老子起二心逆流而上,他势必会一腔热血跟随。
只是遗憾,当政者既没有残暴,也没有不仁,相反还是个听得进谏言的人,并且还是王家的外孙儿,有着非常明确的奋斗目标——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那个曾经明明是他信仰的人,偏偏变成了反派,他将要扳倒的对象。
王简的心里头很复杂,总有一天父子会反目,撕破这层遮羞布走到对立面,那时候他们又该以何种脸面去看待对方呢?
想到此,王简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怜。
生养他的母亲,已经视他为弃子,容不得他玷污王家满门忠烈的清誉。而他生养的子女,已经对他起了二心,意图扳倒他,架空他的权势,夺了他的爵位。
做人失败到这个地步,也委实不容易。
王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视卫国公的审视。
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好似想把他盯出一个窟窿似的,多疑敏感的猎人已经察觉到自家养的崽子愈发叛逆,表面上仍旧温顺恭敬,但偶尔表露出来的情绪皆是奇怪的,令人揣摩的东西。
卫国公觉得这个听话的儿子已经在变了,变得不那么听话。他开始有了主见,开始有了自己的往来圈子,开始对他有所保留。
这些都是卫国公不乐意看到的。
王简冷不防问道:“爹在瞧什么?”
卫国公收敛心神儿,“你昨儿把二房吓着了,委实不该。”
王简挑眉,似笑非笑,“爹心疼了?”
卫国公不痛快道:“有些话你无需当着她的面说。”
王简轻轻的“哦”了一声,“那爹当着她的面训斥母亲的时候,可有想过一个当家主母的感受?”
卫国公闭嘴不语。
王简意味深长,“爹,人心都是肉长的,有些东西只会越耗越少,不会耗尽再来。”顿了顿,“诚然这个家是你当家做主,你喜好什么便是什么,无人干涉得了,可你莫要忘了,你可以给宫里头施加压力,宫里头同样可以给你施加压力,我两头周旋不一定每次都管用。”
卫国公阴沉道:“你无需提醒我该做什么。”
王简淡淡道:“爹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不过梁王这帮人孩儿依旧会跟他们往来拉拢。”
卫国公皱眉,“你到底太嫩,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简“哦”了一声,打脸道:“那这回那帮老头弹劾一事,几派党羽皆有受损,爹除了给宫里施加压力外,可有其他法子制止?”
“你!”
“爹,那帮老头子若是要豁出去治王家,你也是没辙的,与其让他们治,还不如笼络着些。”
卫国公冷哼一声,沉默不语。
王简也不想跟他废话周旋,索性闭目养神,似想起什么,他忽然道:“什么时候大哥回来了,我要跟他比一比枪法。”
卫国公嫌弃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想比得过他。”
王简故意说道:“那可不一定,去年我去魏州,半道上以一敌十,不也把国公府的爪牙尽数杀光了吗?”
此话一出,卫国公的眼皮子狂跳不已,愈发觉得这崽子邪性。
王简盯着他,意味深长问:“爹有句话我其实憋了许久。”
卫国公看他,“你说。”
王简:“当初老师和严禹诸给我下套子诓我,你察觉后沿途追杀窦家后嗣,当时我也在,我就想问问你,若是我也被他们一块儿杀了,你又当如何?”
卫国公:“你是我的崽,他们岂会杀你?”
王简抿嘴笑,“谁说不会杀我,要不然我一身伤是如何得来的?”
卫国公目光如炬,“窦维这般做派,你还护着他的后嗣,又是什么意思?”
王简理直气壮,“老师从不参与党派相争,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然当初你也不会聘请他授教。而严禹诸是废太子一党的人,受他蛊惑把我骗去,老师有责,但罪不至死,父亲却要将窦家斩尽杀绝,可站得住理?”
卫国公冷哼一声,没有解答。
王简继续说道:“我护窦家后嗣一命,也算尽了师生最后的情谊,以后不会再与窦家有任何牵扯。父亲你派来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并屠杀,若不是我命大,说不定早就被蛆虫吃光了,哪还有这会儿跟你同路的王宴安?”
第115章野望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卫国公:“你无需指责我。”
王简:“不敢,我就想问,若当时我没能平安回来,父亲又打算如何向宫里头交代?”
这话卫国公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