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易承安果断道,“剑修习剑,最难的便是第四心剑意。”
“剑法能学,剑式能练,剑骨能锻,唯有剑意极难形成,一个剑修,至少也要到化神境出鞘期,才能够勉强摸到剑意究竟为何物,如你这般年轻的剑修,通常都是师长魂授剑意才能够领悟,你怎么会——”
他没说完,看见祁念一平静的神色,这才想起来。
两百年前,他同她的师尊交手时,对方也不过筑基境,却也凭借一手精纯的剑意,越级胜了他。
那他如今为何不能相信,他的弟子也能做到一样的事情呢?
只是……
“你和他的剑意真的太像了,很难相信你们只是名义上的师徒,他没有教过你。”
祁念一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师尊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一个外人似乎很奇怪,但祁念一也没有别人可问了。
她对于墨君这个人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江湖传闻。
师门的三个师兄是绝不会告诉她的,灵虚子掌门对于师尊的事情也很避讳,不会在她面前讲太多,她所知道的墨君的事迹,全都来自于道听途说。
比如他高冷寡言,时常身穿一件玄色长袍,带着银色的面具,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那时祁念一还不理解墨君这两个字在大陆上意味着什么,她还天真地问大师兄,既然无人见过,岂不是很容易被冒充?
那时温淮瑜和晏怀风笑得肩膀直抖:“傻念念,天底下唯一的大乘境修士,谁敢冒充?”
传说中的大乘境,身体不动便能神念万里,天下万物尽收眼底,天下万事尽纳耳中,若有人胆敢冒充墨君,最先知道的,就是他本人。
对于墨君究竟是什么职业,外界传言也没个定数。
有说他坐拥万法,乃当世第一法修,也有人说他丹阵双修无可避敌。
当然,传言最多的,还是剑修。
据说二十年前同深渊一战,他当空劈下一道剑光,令深渊伤筋动骨蛰伏二十年。
云野所留的七柄旷世灵剑都由他一人所得,他若不是剑修,折腾这些做什么。
但真相究竟如何,也无人能够证实。
易承安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一切,肯定道:“他绝对是剑修,并且有一颗无比纯粹的剑者之心,不然,他不会拥有这样的剑意。”
她和易承安说话时,非白就坐在桌边嗑瓜子。
他一个剑灵,只有灵体,自然是无法真正磕到瓜子的,于是百无聊赖地把一整盘瓜子翻来覆去数了一遍,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还时不时插一句:“他说的这人,听着还挺厉害。”
当着易承安的面,祁念一无法和非白说话,便坐在他旁边开始剥瓜子。
沾了她灵力的东西,非白就能碰得到。
易承安的表情有些不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剥个瓜子还要用灵力。
不一会儿就剥了满满一碟,非白避着易承安,时不时捞一把,为了掩饰他的行为,祁念一也只能一边和易承安说话,一边抓几颗瓜子扔嘴里。
“说来奇怪,那时他不过筑基境,就好像能预见到很多未来发生的事情了,在打败我之后,让我帮他守着一把剑,交到他未来的弟子手中。”
祁念一剥瓜子的动作顿了下:“然后你便就这样守了两百年,等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人?”
“那是自然,我答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祁念一低头笑了。
像易承安这么有趣的人,怎么在沧寰从未听说过呢。
天光终于亮起时,祁念一发现自己的身影变淡了,成为了和非白一样的半透明状。
在易承安的注视下,云娘闯了进来,她看着祁念一,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一言不发。
“云娘。”
“你说。”
在身影彻底消失在无望海之前,祁念一说:
“要好好活着啊,等着我,一百年之后,回来替你们斩了血月。”
云娘张嘴说了些什么,祁念一已经听不到了。
但看嘴型,她辨认出来,云娘说的是:“好。”
……
再次睁眼时,祁念一已经离开无望海,出现在了境外。
明明是同一坐岛,此刻他们的感觉却格外不同。
岸边,同时被传送出来的修士们三三两两相互拥抱奔走着欢呼,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前来和祁念一道别的人很多,她一时还有些惊讶。
慕晚突然走过来,把手中绑着熊猫妖皇的锁灵环的另一端给了她。
祁念一不明所以地接过:“不是说了,它由你处置?”
慕晚面无表情在熊猫崽的头顶薅了一把,瞧着姬玚生无可恋但已经逐渐习惯的表情,想来这段日子慕晚没少撸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