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稳如泰山的金钟罩在九十九道见剑光之下,出现一线漏洞。
祁念一顺势将剑横举身前,第三式——潮平岸阔,落剑式——惊涛拍岸,两剑连发。
水幕清平的瞬间,非白剑身横拍,势同山海。
佛子怒目圆睁,勾起念珠,双掌同处,竟也是快到了极致。
观者只觉双眼不够用,一边看不清神剑剑主究竟出了多少剑,另一边分不清佛子究竟拍了多少掌,连距离最近的评判员都分不清,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究竟过了多少招。
大光明诀的“镇”字诀和“明”字诀让祁念一耳中嗡鸣不断,她的剑却一往无前,将佛子的护体罡气洞穿。
最后,她的剑停在佛子的胸前,剑尖破开他的袈裟,在胸膛上留下一寸白痕。
而佛子的掌风落在她头顶,掌中气韵凝结,祁念一脑中无数嗡鸣声作响,令她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如此瞧着,竟是一场平局。
评判员瞠目结舌:“平、平——”
话音未落,就见佛子轰然倒下,袈裟上无数道剑风割裂的伤口,全身血痕遍布。
祁念一双耳鲜血外涌,用剑拄身,晃了一下,站稳了身体。
她缓缓转过头,看着评判员。
评判员心中一惊,明明神剑剑主双眼被黑幕蒙上,他却觉得被那种眼神看得心中惊跳不已。
“沧寰祁念一,胜。”
她眼前一片眩晕,想着总不能回回打完都被大师兄抱回去,硬是撑着自己回到了卧房,开始调息。
这次进入打坐状态后,她却久久未醒。
这次,她和非白一同进入了内视状态。
她终于知道佛子千里迢迢前来送还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以大光明诀解开抛光时非白本体被刻下的一层封印,而这把剑中,原本被封存的三千剑意,灌入她的元神之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直接闭关了三天,一次未醒,期间温淮瑜也不让旁人打扰她。
就在她闭关的同时,院内,佛子的身影又出现了。
他当时分明伤势比祁念一看着要重得多,此刻好得却比她还要快些。
温淮瑜坐在院中,双手各执黑白一子,眼帘都未掀,淡声道:“她不见客。”
佛子低头念了句佛号:“贫僧不是来见剑主的,是来见温施主的。”
温淮瑜手指微顿,听佛子道:
“来见一见,故人之子。”
第45章墨君留书
“以你的年纪,称故人还早了些吧。”
温淮瑜眼波深沉,左手白子落下,斩了黑子的大龙。
“但她确实是。”思空在温淮瑜面前的石墩坐下,眉眼温煦,声音洪亮,“或者说,你确实是。”
思空微微抿唇,犹豫了下才道:“师姐她……离开感业寺,去到琉璃坛定居了。”
温淮瑜不咸不淡地应声:“哦。”
“温施主,你——”
他话没说完,被温淮瑜打断。
温淮瑜终于抬眸,华美冷锐似锦,那一眼,是他惯常似讥似讽的眼神。
“你是第三十七代佛子,对吧。”
思空一愣,颔首道:“没错。”
“第三十七代佛子,三十年前应该已经被选入感业寺中了,虽未曾见过我,但应该也听闻过邪祟的传闻。”
温淮瑜反问:“我很好奇,你对我的善意,从何而来?”
一百多年前,凉州佛国爆发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荒。
瘟疫、断粮、极度的缺水,还有前所未有过的极端天气。
整整五年佛国人民颗粒无收,基本的生存需要都难以维持,绝望的人们纷纷前往感业寺朝拜,希望诸天神佛能救渡苦厄。
人们在感业寺的帮助下,艰难地渡过了下一个五年,但和可怕的天灾相比,人力实在太过渺小。
这场天灾来得毫无缘由,感业寺时任住持散尽修为,探得一个可能是这场灾祸的原因。
——域外邪祟即将诞生,这场灾难,就是邪祟降生的预兆。
传闻,凡邪祟身至之处,妖邪作祟、瘟疫横行,人们生活于苦难中不得脱身。
他生来就携带灾难,他身边的人们会因他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无计可施的佛国人开始四处查证,那几年,所有新生儿都会被送往感业寺净化,以证实并非邪祟转生。
但这样的行为进行了许久,都没有结果,直到几年后,感业寺愕然发现,时任佛子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