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活泼轻快的氛围持续了好几年,期间云野又陆续打造出了几把灵剑,正是祁念一手中的另外几把,可见传言中说不夜侯和漏影春是云野死前所铸的最后两把剑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准。
中间的记录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有时一年也就能记上一两句,而且都笔迹匆忙,看得出他这段时间非常忙碌。
直到泰安三十五年五月十一那日。
——我们找到她了,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愿意答应和我们一起结束这所谓宿命的人。
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我和小弟畅饮一夜,又连夜做了详细的计划,其实也不用做太多,这份计划我们已经准备了几十年,但我们只遇到了她一个,愿意和我们一起发一场疯。
当然了,发疯这两个字是她说的,我跟小弟都觉得我们非常有希望。
祁念一已经猜到了,这个“她”指的是谁了。
她想起那个人最后的结局,也只剩唏嘘。
中间又是很长的空白,再翻开一后,只剩了这一句话。
——泰安三十五年八月初一。
她死了。
只有这三个字。
从这一日开始,手札上记载的时间已经变成了好几年一次,语气也不复最初的跳脱,而是沉稳了许多。
直到许多年之后,人类王朝都已经改朝换代,他记载时间的年号都已经变了好几轮,祁念一从字里行间只能看出他在铸一把剑,让他耗了近百年心血也没有成功。
——太初五年四月廿一。
从来没有过让我这么费心的剑,我现在才开始觉得自己天真,人力终究有力有不逮的那一日,我必须得承认,这世上有我铸不成的剑,但一想这是一把怎样的剑,似乎也并没有让我太挫败。
我决定去做一件大事,如果这本手札没有再记,就说明我成功了。
想了一下,把它交给无涯老头保管了,我让他别给小弟看,怕小弟难过。
翻到这里,这本手札已经到了最后。
就在祁念一以为这是最后一页的时候,封皮和这一页纸张中突然掉出来了一张夹页,飘在桌面上。
上面写着——思来想去,做这个大事前总得在世界上留点印记,让后人能欣赏一下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也是好的,起码证明我来过。
正面写着这句话,祁念一将夹页反过来,背面是一幅画像。
云野的画工非常精湛,之前就有不少日记中都画了当日所见所闻,画了山水和人。
当然,画的更多的是铸剑的模型图,每一张都堪称惟妙惟肖。
这张人像图也不例外。
这给自己画人像的操作,祁念一也是第一次见。
画上的人剑眉星目,下颌处勾勒出英挺的轮廓,他眉眼距离近,若不是图中是笑着的,则会显露出披荆斩棘的锋锐之感,是一张见之会让人觉得帅气得有些冷锐的脸,和他活泼跳脱的文字形成巨大的反差。
祁念一静默了许久,缓缓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非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图上所画的云野自画像,和非白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第62章一战五百
祁念一转过头的时候,先前肩膀上被非白下巴戳着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身后空无一人,非白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念一:“……这种时候躲回剑里并不能挽回什么的。”
非白埋头躲在本体里,一副我就要安心养伤刚才发生了什么与我无关的样子。
祁念一又道:“别挣扎了,认命吧,云野就是你对吧。”
见非白仍然没有动静,祁念一悠悠叹息,把手札翻到其中某一页,看着上面的文字,朗声念道:
“今日天气好,我掐指一算,适合吃烧烤。摸到麓云天池去抓了一只仙鹤烤着吃,刚拔了毛就被无涯老头发现了,为了不让行踪败露,忍痛分了他半只——”
非白实在忍不住,现身捂住了她的嘴,无奈道:“收了神通吧。”
祁念一被他捂着笑得肩膀直抖:“这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非白拒不承认:“我失忆了,这不算!”
他愤怒地夺过手札,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无论如何都不想相信,他自己就是自己口中的登徒子。
结果刚一碰到手札,非白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
他神色怔然地伸出手指,和书页轻轻一碰,微蒙的白光闪过,非白就失去了意识。
无数的记忆碎片回到他的身体里,包括他原本封存在手札中剩余的力量。
直到现在,非白才知道一直以来他灵魂上的残缺究竟是什么。
终于,之前很多困扰他也困扰念一的问题,能够迎刃而解了。
非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他睁眼时,已经夕阳西下。
傍晚暖黄的橘光撒在祁念一身上,她坐在窗边,拿着一本剑谱在读,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边的矮塌上,被他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