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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吃了人又要你赔钱,这该怎么算。于是大家看见了这姑娘的话也没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赵兰香热情地拿出了筷子和碗,夹了块鸭肉放到了客人的面前。在她再三保证绝不坑人的情况之下,这人才将信将疑地把第一块鸭肉放进了嘴里。

刹那间——

一股鲜辣劲爽的感觉刺激了他的舌头,那种刺激的感觉宛如绚烂的烟花怦然在脑海中爆炸,又麻又辣,麻得让人眼角湿润,一股甘醇绵厚的滋味流淌在味蕾上,让人吃得停不下来,越嚼越香,甚至连骨头都带着那股香气。

这人很快吃完了一块肉,连带着连骨头都嚼碎地干干净净,骨髓里那股勾人的香劲儿反而比肉还有有滋有味!他从来都没有吃过那么有滋味的肉啊!

他压低了声音,跟着赵兰香进了角落迫不及待地问:“还有吗?”

赵兰香点了点头,小声地道:“有,一毛五一两,饶带二两的肉票。”

虽然这个价钱让人有些肉疼,但也不是让人接受不了的。客人一口气买了二两的鸭肉,一两的鸭脖子,美滋滋地一路啃着逛街。

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有了,赵兰香摊子前渐渐地来了第二、第三、四、五六七八个。每个试吃过后的客人都会掏出腰包,爽快地买上一点。最后一个客人干脆把剩下的鸭食都买下了。

他们啧啧称奇,压低了声音也无法抑制兴奋,“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小姑娘你这手艺可真绝了,咋做的,我家那婆娘连你做的一指甲盖的好都没有。”

“明天还来摆摊吗,今天没带够钱。”

赵兰香都微笑地一一回应了,“不摆,每个月只摆三次摊,时间暂时还不固定,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另外,以后除了肉票之外的布票、工业券、鱼票、糖票、肥皂票等等我这也收,价值约等同就可以了。”

她说完之后,把自己简陋的摊面布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入书包中,默默地退出了黑市。

卖粮食的人坐不住了,伸直了腰杆。

哟呵,有钱都不赚。这么有个性的倒爷,这年头可不多见了。

贺三丫和祖母躺在床上,她幸福又满足地舔舔嘴巴。

“阿婆你吃了肉吗?”

老人家把孙女搂在怀里,枯柴般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吃过哩。”

那颗炖得软软烂烂的猪蹄,美好的滋味让老人家想起了贺家没没落前的光景。那时候家里的佣工丫头成群,有吃不完的好菜好肉,还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伴着这些美好的回忆,老人家沉入了香甜的梦乡里。

……

赵兰香一大清早被派去玉米地施肥,她担着灶底灰,等社员挖开一个小小的坑就铲一把灶底灰埋下去。

这时候的玉米已经发出等人高的芽杆了,缺肥缺得很厉害,赵兰香不怕脏不怕累,最怕的就是玉米叶下暗藏的毛茸茸的虫子。她三步一个转身,视野之内准能看得到蠕动的虫。这种酸爽的滋味,比让她手脚磨出血泡还要折磨人。

这时的她从自己的袖口中翻出了一条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的毛毛虫,浑身打了个激灵。

“赵姐姐!”

贺三丫从满眼翠绿的玉米杆中钻过来,拿两个棍子眼疾手快地把赵兰香手上的虫子夹进了她的竹筒里。

赵兰香抹了一把冷汗,“你怎么来了?”

她摸了摸贺三丫满是热汗的脑袋,小丫头老实地把手里的竹筒递了上去,肥大的竹筒里面纠缠着一堆蠕动的虫子。

赵兰香看了过去浑身的鸡皮都被吓了出来。

“我来捉虫喂鸡。”贺三丫小小声地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她掀开盖子瞅了眼筒子里的虫子,再捉一会今天的份量差不多就够了。

赵兰香知道家里的鸡都是贺三丫喂的,对她更是佩服了。

贺大姐从镇里抱回来的鸡苗还是毛绒绒的一小团的时候,贺三丫就开始喂养它们了,她爱惜极了这些鸡,每天都跑去鸡圈里挨个轮流地抱上一会,每只鸡都被她用虫子喂得羽毛发亮。

每天贺大姐都能捡到两三只蛋,个头圆润又饱满,她会隔三差五地敲一只做碗蛋羹给老祖母补补营养,剩下的蛋都被她攒下来,攒到一定的数量就让弟弟拿去供销社换钱。

对这个困难的家庭来说,母鸡无异于金库,鸡蛋换来的钱是一笔很重要的收入。如果不是公社有那个每家能养至多三只鸡的规定,这勤劳的三姐弟一定会一口气养个十几二十只。

贺三丫舔了舔嘴巴说:“大哥今天要去镇上换鸡蛋钱。”

赵兰香说:“是吗?正好我也要去镇里办点事。”

她做完了上午的工,果断地请了假。大队长李大力睁只眼闭只眼,把赵兰香那份活让给了周家珍做,反正不干活就没有公分拿。

赵兰香不知道能不能碰得上贺松柏,不过显然她回到贺家的时候贺大姐说他早就走了。

赵兰香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大团结,顺便提了一个篮子出门。这次去镇里她没有叫上周家珍,因为她打算去干件大事。

她来到镇里一路走一路注意地找黑市,她买了路边摊新鲜的杨梅,隐晦地打听哪里有粮食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