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吃点夜宵么?甄姐准备拿鸡头米熬粥。”
周濂月抬腕看表,“也没到吃夜宵的时间。”
“那你坐一下,”周浠笑着去拉周濂月的手臂,“陪我说会儿话就到时间了。”
周濂月被她牵着走到沙发那儿坐下,茶几上有扣起来的相框,他无意识拿起来,又在一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周母年轻的照片,穿一条白色纯棉的连衣裙,头发半扎半披,头上戴了一根波点的发箍,是那个年代所谓“校园女神”的模样。
今天是周母的生辰。
每一年的生辰和忌辰,周浠都会把照片拿出来擦拭。
她也看不见,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周濂月盯着看了看,仍旧把相框扣回去。
他问周浠,“你昨天不是去听了音乐会,怎么样?”
“挺,挺好的……”
周浠几乎不会撒谎,一撒谎必然结结巴巴。
“遇到什么事了。”
“……认识了一个人。”周浠声若蚊蚋。
“什么人?”
“音乐学院的一个研究生,恰好坐我旁边。当时我的包被迟到进场的人撞掉了,他帮我捡起来。后来休息的时候,就……聊了两句。他约我下次再一起去听爱乐乐团的演奏。”
“知道他名字吗?”
“哥,你又要查人家户口?”
周浠左眼的义眼是专门订制的,她失明之前最喜欢的动画是《千与千寻》,喜欢那里面的角色小白龙,因此就叫人做了一对白龙那样的眼睛。
即便知道看不见,但被这样一双没有杂质的墨绿色眼睛盯住的时候,周濂月仍会觉得不自在,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身负万贯家产,却双目失明,不谙世事,对一些人而言,简直是绝佳猎物。
周濂月以保护的名义多次干涉过周浠的交友,他知道这事儿不对,但所谓长兄如父,他很难避免陷入封建大家长的窠臼。
“查清楚对你没有坏处。”
“能一直学音乐的,怎么会是一般家庭?不是人人都要贪图我的钱财。”
周濂月不想让妹妹不高兴,便说:“好。你自己判断。”
周浠笑了笑,“我还不了解你,转头就会叫甄姐监视我。”
周濂月沉默。
周浠站起身,像没被影响到一样,轻快地说:“我在听广播剧,你要跟我一起听吗?”
“我对那种男人和男人一起谈恋爱的……”
“这次是《三体》!”
周濂月被周浠牵着,走进书房。
周浠唤醒蓝牙音响,让其继续播放。
周濂月找了张沙发椅上坐下,很累,想抽支烟放松。但周浠讨厌烟味。
他没有说话,也不动弹,只是静静坐着。
——
助理小覃帮南笳在附近三公里远的地方寻到一处中档小区,关姐看过了,觉得合适,就定下来。
南笳搬完家,整理东西,全部落停了,请人来玩。
基本是剧院的朋友,加上叶冼,陈田田则叫上了她的未婚夫。
南笳打过招呼,跟人聊过一圈,没看见叶冼的身影,最后在阳台那里发现了他。
开放式阳台,业主在角落放了个很舒服的室外沙发椅,叶冼坐在那上面打瞌睡。
他穿着一件飞行员夹克,也不知是否御寒,北城的秋天,夜里风大。
南笳看了一会儿,还是叫醒他,“叶冼,你在这里睡会感冒。”
叶冼睁眼,目光落在她脸上,缓缓聚焦,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几天睡眠不足。”
南笳走过去,关上移门,室内的嘈杂声一下被隔绝。
“你要坐么?”叶冼要起身。
“不用不用,你坐着。”南笳将手里拿着的听装嘉士伯搁在沙发对面的小桌上,自己背靠栏杆。
她偏头打量叶冼,如他所言,脸色确实有点睡眠不足的苍白憔悴,“叶老师最近在忙什么?”
“你之前在剧组拍戏,就没打扰你,没跟你说。我在给一个独立电影做配乐。”
南笳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背景音乐吗?”
“不止背景乐,还有宣传曲和主题曲。跟导演聊了聊,电影的主题我很喜欢,到时候成片应该会送去国外参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