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她有何面目再面对他,又怎对得起国公爷和夫人的恩情?

云黛越想越悔恨,泪水洇湿被子,早知会落得如此不义窘境,她倒不如死在五皇子的殿中。

啜泣难抑,外头的琥珀听到动静,忙走了过来,掀帘一看,吓了一跳,“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人还病着呢,怎经得起这样哭?仔细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琥珀姐姐,我…我……”她双手捂着脸,泪水涟涟。

琥珀眼圈儿也红了,赶紧坐到床边,搂着她安慰道,“我的好姑娘,昨儿个事都怪奴婢没守好您,您千万别怪自个儿,要怪就怪奴婢吧,谁知道那皇子公主瞧着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的,心肠却这般黑,做些畜牲不如的污糟事!怪道郑嬷嬷先前说,这天底下最脏最烂的事都在皇宫里了。好在昨儿个世子爷去的及时,将您全须全尾的带了回来,您也别哭了,事情过去了,只要人好好的便是万幸了。”

听她提到谢伯缙,云黛的泪水愈发止不住了,伏在琥珀的肩头,哑声呜咽道,“我…我还如何有颜面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琥珀一惊,忙去捂她的嘴,“呸呸呸,这样的话怎好说的!姑娘您莫要多想,世子爷上午来过了,特地交代奴婢,昨儿个的事决不会外传,叫你放宽心,就当昨日没那回事,你赴完宴回来后就歇下了,只是受了寒气病倒了。”

略作停顿,琥珀又往云黛耳边悄声补充,“姑娘您放心,昨夜奴婢替您检查过,您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这事你不说我不说,世子爷不说,那丹阳公主和五皇子也不敢拿这事到外头传,没人知道的……便是许大姑娘和嘉宁郡主都不知道的!”

见云黛如泥菩萨般枯坐着不言语,琥珀吸了下鼻子道,“除非姑娘您信不过奴婢,觉着奴婢会往外传。”

云黛这才有些表情,握住琥珀的手,低低道,“我怎会信不过你。只是……”

“没什么只是。”琥珀反握住她的手,温柔与坚定,“姑娘还记得在渭河上,你与奴婢说的那些话么。你那时劝奴婢,就把那事当一场噩梦,人只要还活着,就要朝前看。你不记得了么?”

云黛垂下眼帘,唇边扯出一抹苦笑,果然劝人和被人劝,完全是两种心境。

“姑娘,您先歇着,一日一夜水米没沾牙,奴婢去给你拿些吃的,再喝一碗热姜汤暖暖身子。”琥珀起身,给她一些思考的空间,转身去忙。

云黛低头,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着腕间的玉镯,最初的情绪如潮水退却,脑子也冷静下来。

寻死觅活,她干不出来,命多宝贵,世上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美好。幼时家里遭逢大难,她都挺过来,昨日之事与家破人亡相比,倒显得没那么糟糕透顶。

只是,她再无颜面去见大哥哥,也无脸回陇西见国公爷夫妇,若是日后大哥哥娶妻,她更没脸面对大嫂子……

云黛满脸倦色的往床边靠去,长睫微垂。

她想,留在长安吧,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离得陇西远远的,山高路远,时间一久,这事也会淡了吧。

不多时,琥珀端着碗熬得香稠的肉粥过来,伺候云黛吃下后,又给她倒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云黛一一用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靠着软枕问了些外头的情况。

琥珀见她状态好了许多,也很是高兴,将知道的事说了,“五皇子上午叫了御医,说是有些头晕不适。还有就是晌午时,奴婢瞧见个小太监在咱们外头鬼鬼祟祟的,问了嘉宁郡主身边的彩月才知道,那小太监是丹阳公主的人……八成是他们做贼心虚,也来打听咱们的情况呢。”

云黛静静听着,忽而门外传来敲门声。

主仆俩皆是一怔,琥珀扬声问了句,“是谁?”

屋外传来谭信的声音,“世子爷来了。”

云黛目光一颤。

琥珀起身就要去开门,袖子却被扯住,她扭头疑惑,“姑娘?”

云黛小脸雪白,眼神飘忽,嗫喏道,“就说我歇下了……”

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第62章会咬人的兔子

end

暮色四合,风雪呼啸,天地间是荒凉的灰白与苍冷。

“歇下了?”

谢伯缙狭长的眼扫过琥珀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色,薄唇微抿,“我进去看一眼。”

琥珀愣了愣,神情尴尬,“世子爷,姑娘在睡呢,要不您还是明日……”

男人一个淡漠的眼神投来,琥珀嗓子像是被掐住般,那“再来吧”三个字干巴巴的,毫无底气。

“让开。”

“……”琥珀心尖一颤,到底还是让到一旁。

谢伯缙大步走了进去。

琥珀还想跟上去,被谭信一把拉了出来,急急压低声音劝道,“快别进去了,没看出世子爷不悦了。”

琥珀咬唇,视线担忧的往光线昏暗的屋内飘去,低低道,“可姑娘她……虽是兄妹,世子爷也该避讳些才好!”

谭信面色讪讪,想到昨日半夜才回来的世子爷,全身都湿透了,他给世子爷收拾换下的衣袍时,还在中衣里头发现一抹淡淡的胭脂——胭脂能蹭到中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做奴才的,老老实实听主子的吩咐便是。”谭信叹口气,“咱就在门口候着吧。”

琥珀也只得站在门口,她心是向着姑娘,可她到底是国公府的奴才,主子的事她个奴婢也不敢置喙。

屋内燃着淡淡的百合宫香,清甜香味里还夹杂着姜汤的辛辣。

谢伯缙解开氅袍的系带,墨色皮毛上洁白雪粒簌簌往下掉,落在团花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

将大氅随手放在梢间的榻边,他缓步往里间走。

昨夜才来过的地方,架子床旁逶逶垂下的幔帐将帐中遮得严实,走近了便能嗅到一股熟悉的馨香,昨夜他的怀中盈满这香味。

幔帐被掀开一角,轻轻挂在银勾之上。

云黛身子侧着朝里,锦被拉得高高的,遮住半张莹白的脸,深栗色长发凌乱落在耳畔,她闭着眼睛,尽量让呼吸均匀而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