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蒖笑了笑,告诉她:“首先我不管上谁的脸都不用蹬鼻子,直接一脚就能踹上脸。其次你对大家每一个人都能平易近人只对我一个人不能说明你针对我不是我针对你。最后我是可以不到你妈妈的公司来上班的,不拿这份薪水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明白吗?但你不能,你恐怕只会靠复印一张纸提三分钱来赚钱了,并且是在你妈妈的公司,假如换了地方,连这三分钱你恐怕都赚不来。”
黎语萱受了刺激,直接转身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大声叫妈。
叶倾颜静静地听她咆哮了一大通委屈。
然后她轻轻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全名。
“黎语萱。”
黎语萱的骄纵刁蛮像被点了消散穴,戾气一下子消散不见。被叫全名,说明她母亲要生气了。
“语蒖是我请她来帮忙的,我说的是‘请’,你明白吗?她在国外靠自己经营了一家咖啡店,生意最兴隆的时候,她拱手让了出去。如果她继续做下去,谁也说不好未来会不会是下一个星巴克。如果你现在就有这样的能力,我也给你提供领取丰厚薪水的机会!”
黎语萱被叶倾颜教训得做不得声。
叶倾颜叹口气,变得语重心长:“语萱,如果你有能力,你去嫉妒别人,妈妈可以原谅你。但如果你能力不够又要去嫉妒别人,妈妈会对你很失望。人这个样子是走不远的,你好好想一想。”
黎语萱退出母亲的办公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一下觉得妈妈好像是在胳膊肘往外拐,一下又好像明白了妈妈实际上是为了她好。她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是在混沌中深刻明白,复印每张文件提成三分钱这个活,他妈的她不能再干下去了,不然十年她也买不起那个包。
她也得偷着努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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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叶倾颜把黎语蒖叫到了书房。
“刚刚收到董事会的通知,星期一集团要召开一次例会,所有管理层的家族成员都要参加。你爸爸身体不好,那个会一开起来就硝烟弥漫,他就不去了,换你跟我去。”
叶倾颜告诉黎语蒖,会议将由她父亲叶怀光亲自主持,她让黎语蒖趁着明天休息,去买套正装来穿。
黎语蒖问这个会需要做什么内容上的准备吗,叶倾颜告诉她:“在这个家族里,什么准备都是白费,只有随机应变才是最完全的应对之道。”
黎语蒖于是对叶家有了一层新认识。
这个家族要么人人知书达理,会议是一次高智商群体间的碰撞,谁弱一点就不明白其他人在说什么;要么就是人人不讲道理,会议是一个不讲逻辑只拼火力的战场。
按照她对这个家族的了解,她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
第二天,黎语蒖一早去商场买了套职业裙装回来。
天蓝色,西服上衣搭白衬衫再配一步窄裙,穿在身上时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夸自己一句青春靓丽有朝气。
可惜这套衣服拿回家去,叶倾颜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没有深蓝色或者黑色吗?”
黎语蒖回想了一下:“有倒是有的,可我觉得这个颜色是不是更好看……”
她话音还没有落干净,叶倾颜已经发出了祈使句。
“去换一套深蓝色的或者黑色的回来。”
黎语蒖忍下了不怎么愉悦的感觉。
在自己认为一件事物很好一定会获得赞美的前提下,获得的竟是严声厉色的质疑,这种心理落差不是从一到零,是从一直接到了负一,会让人产生双倍的不爽。
尤其对方严声厉色的质疑是没什么道理的。如果非要讲出道理来,那可能就是她打扮得太年轻了,刺激到了上一辈岁月不饶人的中年感触。
黎语蒖压下这种不爽,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总要给长辈点面子。毕竟她年轻。那就照顾一下中年人的情绪好了。
她从商场换回了一套黑色套装,在服务员惋惜不解的眼神里,她看到自己一下像老了十岁。
这回回到家里,叶倾颜表示很满意。
“这套不错,就穿这个吧,明天把头发挽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利落一点。”
“好。”黎语蒖答应得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出门前,黎志给黎语蒖打气:“语蒖,有的人可能说话会不中听,不用理他们,只要微笑就好了!”
黎语蒖冲黎志做出微笑:“这样吗?”她叫他尽管放心。
她在心里越来越好奇叶氏家族的成员会议是怎样一番别致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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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颜没有叫司机,她亲自开车载着黎语蒖到了叶家总部大厦。
在大厦停车场停好车,叶倾颜又叮嘱黎语蒖一次:“二房的老三叶倾城,三房的老四叶倾桓、老五叶倾霞,这三个人说的话,你都可以不接茬,只要微笑就好。”
黎语蒖点头。
黎志和叶倾颜的反复叮嘱让她推理出了一件事,在叶氏这座大楼里,因为那么几个说话不怎么好听的人,一整楼的人肯定都练就了一身眨眼就能傻笑的好本事。
她跟着叶倾颜上了楼。
出了电梯,快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有人在她们身后打口哨。
黎语蒖是个好奇心接近真空的人。这种情况下如果叶倾颜不停下脚步不回头,她完全不想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后面这一位敢在集团核心地带乱放哨声的人是何方鬼怪。
而叶倾颜真的没有停下来。但黎语蒖猜她一定不是因为好奇心不强,而是她已经知道打口哨的这人是谁。她可能很烦这个人,所以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
她们笔直地往前走,好像世界只充满安静。
就在离会议室两步远的时候,打口哨的始作俑者硬是跟了上来,赶到她们前面,阻挡在她们与门之间。
黎语蒖看到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高挺背影。